今年初，医院已经给因癌症晚期住院三个多月的方佳（化名）的父亲下了病危通知，为了避免到时“抓瞎”，方佳和母亲决定去医院太平间先“咨询”下。一位50多岁的男子没等方佳母女回话，便将二人让进屋里。“我姓袁，该怎么弄我到时候全告诉您。”

    老袁带着母女二人打开了太平间告别室的大门，从挂着的一堆寿衣中扒出一套。“您看这套，风衣、西装、棉衣棉裤、衬衣衬裤，连帽子带鞋全齐了！全套1800元！”

    交了寿衣定金后不到半个月，父亲与世长辞。老袁一边给父亲穿衣服，一边不断地从大包里往外拿各种“零碎”，嘴里不断念念有词：“必须铺黄盖白，这叫铺金盖银；布条把腿系上点儿，防止‘惊尸’；鞋底儿必须有莲花，这叫脚蹬莲台……”说着又从大包里翻出一个小包，稀里哗啦地倒出一堆石头的“玉石”和塑料的“金元宝”。“嘴里含着这个‘玉’、手里拿着‘金元宝’，走的时候肚子里手里就都不空着了。”最后，两个塑料的、涂着金灿灿涂料的“大戒指”被套在父亲手指上，老袁的“全套”至此告一段落。

    将父亲送入太平间的冷柜，老袁把太平间的大门一锁，点了根烟，怀里掏出一本收据。“寿衣除了定金还差1300，穿衣费200，铺金盖银200，3天后走的时候身子底下再放点‘垫背钱’，对了，‘五七’的时候当闺女的再给你爸烧一把伞，这个都有讲究的。我给您算算……一共您再给我2000吧！”

    告别仪式那天，老袁带着方佳来到京东的一家一级殡仪馆，拐进了旁边的一家“一条龙”公司。

    订好了告别室、花圈、挽联、黑纱、白花、骨灰盒，方佳数出7000块钱刚要结账，一直陪着的一个“一条龙”大姐拉着方佳的胳膊，小声说：“姑娘，大姐跟你说，老人一辈子不容易，得来个全套的纸活给老人烧了呀。我卖别人都2200，给你成本价就2000块钱，保证你满意！”于是，方佳掏钱又买了一套纸别墅，“实在”的大姐还多送了好几个纸扎的“金元宝”……”

    “骨灰您看一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带着程式化的礼貌与干练。“看好了我们就把‘金银被’放进去了，讲究‘铺金盖银’；四块葬玉放在四角，保四季平安；上面放上香币、元宝，保逝者在阴间吃喝不愁……”

    一切手续办理完毕，刚才和方佳一起领骨灰的另外一拨家属一边走一边议论：“好家伙，就那么百洁布大小的‘金银被’就50块钱，四块葬玉80块钱，元宝48块钱……”

    “算了算了，几千块钱都花了，还在乎这300多块钱啊！再说了，人家给你放进去了，你好意思再让人家给拿出来？”（摘自《北京晨报》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