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新报记者  余娅

    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期末考试之后拿通知书。

    考得第一名倒还好，父母的几句表扬之后，就能疯玩一个假期。考得不好，哪怕是从第一名掉到了第二名，迎接我的轻则一顿臭骂，重则跪挫衣板吃“竹条炒肉”。

    考第一名并不容易，特别是考到父母要求的“年级第一名”，同年级几百个学生，我得像对待敌人一样，“打败”同样努力的他们，才能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首。好胜心作祟，为了“第一”，我努力背书、做题，但有些事情总是不尽人意。

    “第一”不会永远属于你。

    小学五年级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差，在班上都排到了第四，当时的心情几近崩溃。放学回家要路过一座三四百米长的石桥，那一天，我寸步难行，巨大的自责如黑云一样笼罩着我。刚开始我不想回家，攥着愤怒的拳头，三步一停；后来变得悲伤，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流泪满面；到最后，绝望涌上心头，我像小说电影里悲剧的主人公一样，决定要“投河”以“谢罪”。

    爬上桥栏杆，胆怯的我看着晚霞映红了水面，却没有勇气“纵身一跃”。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桥的那头——我的舅妈，推着一辆自行车，缓缓地朝我走来。

    发现坐在桥上的是我，舅妈停下了自行车，再瞅瞅我脸上的泪痕、手里的通知书，她似乎懂了，却不忍心戳破。舅妈温柔地把我抱下来，问：“小猴子，爬这么高要下河抓鱼吗？”她蹲下来，替我拍拍身上的灰，笑着问：“舅妈今天买了好吃的菜，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我捏着成绩单一步步后退。她还是笑着，拉拢我，亲了我的额头：“去我家吧，一会我打电话告诉你爸妈。”

    舅妈牵着我的手，把我抱上自行车，让我抬头看看河面上升起的月亮，“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因为不‘完美’才那么美，你看这月亮，要是每天都圆圆地挂在天边，多没有意思啊，总得有新月、满月、残月……月有阴晴圆缺，那才能叫‘完美’。”

    残月？！我想，考砸的我，就是那轮天边的残月吧，不圆满的它照着舅妈的脸，暖暖的笑容，很美很美。

    后来的我渐渐明白，于很多像我一样在父母的高要求和苛责中长大的孩子而言，可能要花上一生的时间，与现实妥协，接受不完美的自己。这个过程，好比过一座随时可能倾覆的危桥，行走于桥上的人没有扶手可以抓握，只能凭勇气和本能前行。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母亲，希望自己能像舅妈一样，拉着孩子的手渡河，亲亲他，告诉他一边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一边是考试的分数，学业的成败。亲爱的孩子，千万不要为了分数错过眼前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