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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5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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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视角下的文学出发

    《我的天才女友》影视版剧照。

  简媛

  时至今日,当我们再度讨论“女性视角”时,其内涵已远超伍尔夫笔下的《一个人的房间》或“娜拉的出走”等单一性别的探讨。它更多地体现为无性别意识的“猎者”与“猎物”之间的看见。

  如电视剧《玫瑰的故事》,从人物设定到故事线走向,都蕴含着足以引起女性共鸣的元素。但更为值得深思的是,其背后所揭示的远非票房所能衡量的深层意义。这个故事为当代女性展现了一种希望,一种摆脱“猎物”宿命的可能性。

  玫瑰,这一角色,成长于一个健康、和谐的家庭环境中,没有所谓的家暴、幼时的性侵,没有劈腿事件。她可是个连冷暴力都从来没有承受过的幸福儿,她的父母给了她全面的教育、辽阔的视野以及蓬勃的生长姿态。或者说她从小就只管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儿。你看她明明是一个优秀的策展人,后来却去读心理学硕士;她明明可以在策展行业发展得如鱼得水,可以因为自己的美貌、才华而成为这个行业的翘楚,可她放弃了,改道了。这里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勇于追求自我,不愿委身于不喜欢的人生。改变是一种冒险,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多、承受更多。玫瑰背后自然有她强大的父母支撑,但绝对不可以忽略她独自冲上战场的勇气、决心,以及自我认识的清醒。

  相比之下,电视剧《都挺好》则给我们呈现出女性成长中更为现实而残酷的一面。苏明玉的故事,对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或许并不陌生,同时代的女性大多承受过那些,也背负那些。但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人们总是习惯于用道德考量去束缚女性?作者塑造的苏明玉,看似给观众呈现了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形象,但我更愿意相信作者有心让观众去思考故事背后的深意,那些来自她父亲或兄长的扭曲人性的“猎者”伤害。

  再回到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创作的小说《我的天才女友》,莉拉和埃莱娜的挣扎与反抗,无疑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视角。她们在逃离什么?为何哭泣、愤怒?不管是叛逆的莉拉,还是乖巧的埃莱娜,都未能幸免于“猎者”的管束、规训、惩治。她们彼此喜欢、互相吸引,以不同方式对抗现实。图书馆、阅读在这里面成为一个巨大的信号,它就像一个拥有超凡学识的高人带给她们思想上的觉醒、辨识与选择能力。这两个女孩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知道是谁对你好,什么是你要反抗与抵制的,这种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它需要启迪、引领。诚然,我以为,莉拉和埃莱娜这对性格迥异的女孩,是作者独到而珍贵的看见:无论你以什么形象出现,丑的,还是美的;叛逆的,还是规训的,都不受待见,只有成为自己,才能真正属于自己,才能逃脱“猎物”的命运。

  1983年,奥地利作家埃尔夫丽德耶·利内克在自传背景下创作了《钢琴教师》,其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中有这样一段话:在所有提出的疑问的框架之内,描写了一个无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读者面对的是强权与压抑,是猎者与猎物之间的根深蒂固的秩序。

  反思我自己的小说创作,《空巢婚姻》与《棘花》,以及正在创作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是否也探讨了“猎者”带给女性的另一种伤痛?或许,暴力、规训、惩治的施加者并非仅限于男性,女性自身也可能成为这些行为的主体。如此说来,从“女性视角”出发的文学,应致力于无性别区分的“猎者”的批判与审视。这正是我作为女性作家,在塑造人物形象与构建故事时所追求的。这也将是我余生为之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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