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本兰
跳跳问我儿童节礼物时,阳光正落在他睫毛上,让我想起三个不同的六月。
母亲的儿童节在村头老槐树下。全校孩子挤在土操场,语文老师用竹扫帚柄当指挥棒,带他们唱“太阳公公”。每个孩子胸前别着红粉笔手绘的小红花,跑丢手绢时,扬起的尘土里混着槐花香。母亲说,最开心的是回教室时,老师分给每人两颗水果糖,糖纸能折成小船漂在水渠里。
我的儿童节盛在橘子汽水瓶里。蓝白校服配白色卫生鞋,鼓号队的铜镲晃得人睁不开眼。父亲给的零花钱攥出汗痕,最终换了小摊上的手链,那是一枚戒指手链二合一的仙女首饰,戒指上的碎钻像星星,手链晃动时叮咚响,我披着床单扮七仙女,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童话世界。那串手链至今躺在首饰盒里,虽已褪色,仍是我童年最亮的星。
跳跳的儿童节浸在数码光影中。3D动画里的熊大让他惊呼,主题乐园的彩虹滑梯上,他的笑声被风扯碎。晚上的蛋糕缀着巧克力牌,乐高零件在灯下闪着金属光泽。临睡前他数着礼物,忽然问:“妈妈,你的儿童节有这么多玩具吗?”我看着他腕间的智能手表,想起母亲的小红花、我的手链,忽然笑了。
三代人的儿童节,如一面三棱镜,折射出光阴的流转。母亲的快乐藏在粉笔花与水果糖里,我的欢喜盛在手链与汽水泡沫中,而跳跳的童年在科技光影里闪光。形式虽变,不变的是每个孩子眼中对美好的期待——那是岁月送给所有童心的永恒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