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市第九中学 钟莎
周末接到邻家姐姐的消息时,记忆忽然漫过岁月的堤岸。见面那天,她眼角眉梢还是旧时模样,只是鬓角添了几根细白的发丝,让我恍惚看见时光游走的痕迹。
幼时她家与我家隔百米泥土路相望。春日里,我们踩着松软的泥土去后山采蕨菜;夏天暴雨初歇,我们光着脚在田埂上钓青蛙,泥点溅上裤腿;秋末漫山野果熟了,她带着我钻过带刺的灌木丛,摘来油亮亮的八月炸;冬夜围在她家火炉旁烤火,她把暖气片焐热的橘子分给我,暖光映着我们红扑扑的脸。
最难忘她家后院的葡萄架。藤蔓爬满竹架时,我们总躲在绿荫下数串儿。她踮脚摘下最饱满的一串,我们坐在木凳上吃得汁水淋漓。那葡萄其实带着些酸涩,却成了我记忆里最甜的味道。
如今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说起大女儿即将入学,她眼里泛起柔光:“每天接送孩子时,总想起咱们小时候一起走的那条泥土路。”阳光斜斜切过她的侧脸,让我忽然意识到,那个带我爬树摘野莓的少女,早已在岁月里长成了大人。我们聊起各自缺席的时光,她的丈夫、孩子,我的学业、梦想,话题像门前的溪水,慢悠悠地淌过不同的河段,却始终朝着记忆的源头奔去。
告别时,她往我手里塞了袋葡萄。咬开果皮的瞬间,酸涩混着清甜在舌尖漫开,恍惚又看见葡萄架下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把夕阳嚼成了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