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余娅 通讯员  张小军 童光现

    一条河，一生情

    从龙山县城向北走，一路上巍峨群山由身边掠过，20多米宽的酉水河在脚边流淌，澄碧河水轻吟低唱。离开县城50多里的三元村，隔河相望建有两所村小，花果村小学和竹园村小，酉水河从他们中间穿过，奏着一曲不老的恋歌。

    女老师向桂桃在竹园村小教书，男老师张存君在河对岸的花果村小工作。他们是同乡，也是夫妻，30多年来，他们守着隔河的两所学校，直到两鬓斑白。

    1978年，张存君和向桂桃都是16岁的花样年纪，他们同时从高中毕业，青春少年，意气风发，是村民们口中的“秀才”，“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因为村里没有老师，小孩上不了学，大伙都想留住两位“文化人”。在村主任和村干部的劝说下，在父老乡亲们的诚邀下，为了家乡的孩子有学上，张存君和向桂桃毅然决然执起教鞭，走上讲台，以民办老师的身份分别在三元乡杉木村小和竹园村小代课，当起了十几个学生的“孩子王”。

    “教书育人的梦想让我们相识相知，也相守到今天。” 张存君说。同在一个村里教书，年纪相仿，两人在教学上交流很多，你来我往，爱情在不知不觉中萌芽。1985年两人结为夫妻，成立了小家庭。幸福接踵而至，第二年腊月，他们迎来了大儿子的出生。

    由于夫妻两人都是“一人一校”的老师，学校没有其他人手，向桂桃只能带着襁褓中的宝宝坚持工作。上课、备课、批改作业、哺乳孩子，她不仅要教好一、二年级复式班的学生，还要带好自己的孩子，每天都累得精疲力尽，而丈夫张存君只能等到忙完工作，放学回家后才能给妻子帮上一点忙。还是因为工作，他们的孩子才满周岁，刚断奶，还不那么会走路，夫妻俩就下狠心，把孩子送到姨姐姐家寄养，而且一送就是三年。

    没有太多抱怨，他们相互理解，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感情愈加笃厚。默默地付出换来回报，因为成绩突出，1991年夫妻俩转正为公办老师。当年，张存君调入了花果村小，而向桂桃带着孩子留在竹园村小，春去冬来，30载岁月如白驹过隙。

    真汉子，撑起山乡“小渡船”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学生散学归家后，张存君的渡船寂寞地躺在河边，静静的，默默的……

    张存君和向桂桃都是本地人，为了工作方便，他俩把家安在两所村小的中间，夫妻俩就在这三点两线上来回奔波。站在他们家的小院落，远远可以望见张存君工作的花果村小。望山跑死马，看似很近，从大桥绕行到学校，每天来回要走近3个小时。若是乘船过河，要方便许多，到学校只需30多分钟。

    以往，学生都是走路回家，有的从放学一直走到天黑才能到家。张存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学生小，路途漫漫，多累，多不安全呀！1994年，夫妻俩商量拿出将近3个月的工资，花500多元买了一条渡船接送学生。

    从此，酉水河上多了一条船，每天早上7点，摆渡人张存君准时在河边等着四面而来的学生一起上学，每天放学后又带着他们一同过河回家，“开船咯”，“坐稳喽……”师生的欢笑随着河水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张存君不仅是学生上学途中的“小渡船”，更是学生成长途中的“渡船”，把他们从懵懂渡向文明的彼岸。1998年春季刚开学，张存君任六年级的班主任。因为教室的线路老化，教室没有电，在校寄宿的学生不能上晚自习。作为班主任，张存君主动请缨，和同事利用休息时间重新组装线路。当时的教室是砖瓦房，年久失修，拉电线时，张存君踩着的横梁断裂，重重地摔到地上，当场昏迷过去。学生吓得大哭，老师们急忙把张存君送去县城医院抢救。经过治疗张存君没有大碍，但他没顾上休息，第一时间回到了学校工作。一进校门，学生便把他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看到懂事的孩子们，铁汉子张存君满是感动。

    别看花果小学是农村学校，有张存君这样的老师在，走得一帆风顺。今年，花果小学成为龙山县10所义务教育合格学校建设项目之一。张存君一刻也没闲着，帮着为学校添加水池、仓库、学生餐厅，修葺校舍美化校园的环境。他还四处奔走，为学校争取图书室、音乐室、美术室的建设资金，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花果小学一天比一天美丽。

    好妈妈，暖胃也暖心

    乡村小学多是留守儿童，农村学生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一天两顿，每到中午的时候都面有饥色。因为营养不良，学生的个头比同龄的城里孩子明显偏小许多，已当奶奶的向桂桃看到自己学生瘦削的模样甚是心疼。

    母爱使然，2011年，向桂桃做了一个让其他村小老师佩服的决定：义务给学生做午饭。家长们得知消息后很感动，他们不舍得让向桂桃吃亏：“向老师工资不高，50岁了，还要给学生娃娃做饭，倒贴给学生，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商议下来，他们决定每生每餐给向桂桃1元钱用作柴米油盐，聊表心意。

    家长的支持给了向桂桃动力，她买来锅碗瓢盆，搭上土灶就干了起来。买菜、挑水、备柴，样样都不轻松，50岁的向桂桃却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天上午上完课，学生们在教室自习，她就去厨房烧饭。学生中午放学，热菜热饭已经上桌，她又挨个给学生分餐，孩子们捧着香喷喷的午饭，吃得特别开心。因为学校只有学前班和一、二年级，孩子们年纪小，饭后，向桂桃还要给这20几个小娃娃洗碗，虽然累可她却乐在其中。到2012年，国家实行了农村中小学营养餐工程，向桂桃的小食堂退出舞台，可很多孩子，都记住了她手里美味的午饭。

    在一人一校的学校，向桂桃的担子很重，既是老师也是妈妈。学生的年纪太小，生活无法自理，不少孩子经常在学校尿裤子，若遇上大雨天，衣裤弄湿了，许久才能干，再遇上冬天阴天，穿着湿衣服，孩子们冻得瑟瑟发抖。为了学生不受冷，向桂桃把村里孩子不要的衣服收集起来，洗干净放在学校，供弄湿衣裳的孩子换。不仅提供衣物，遇到家庭条件困难的孩子，向桂桃甚至主动为其免去费用，倾囊相助。向桂桃常说：“这个世界不是因为富有才美丽，而是因为爱而美丽，有爱才会有学生心灵的健康成长。”

    35年来，张存君夫妻坚守村小，从事复式班的教学工作，教学成绩始终名列全乡前列，他们甘为人梯，用无悔的爱赢得了学生、家长和上级主管部门的认可，向桂桃多次被评为优秀党员，因教育教学成绩突出，多次受到县政府的嘉奖，2006年被评为全州优秀乡村教师，2009年被评为优秀教育工作者。

    “只要农村娃儿有出息，我们没有什么要紧的。”采访结束，夫妻两人送我们离开。潺潺河水，静静午后，他们拉手而立，在江边目送我们。青春岁月随着河水流逝远去，但爱却在酉水河岸继续，张存君和向桂桃谱写的大河恋歌也愈发深沉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