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红拴
也许是冥冥中的安排,也许是性格脾气相投的缘故,书生意气,机缘巧合,缘分的酒,也就在我与胡伟的碰撞中,一次次碰出火花,融入了我们的血脉和文脉,当然,更融入了我们倡导并力行从事的生态地学诗歌的创作与研究当中。
胡伟是老友,特别是我们对生态地学诗的深爱,交流话题和诗文自然就更多了起来,诗心的同步,也就让我俩的心距被一次次拉得更近。我十分佩服胡伟旺盛的精力,特别是他这个《生态文化》主编在兼了《中国林业》杂志主编后,繁重的工作之余,文脉的血似乎更加澎湃汹涌,创作的激情似乎也更加高涨,诗,仍然是每天一首甚至多首,文,仍然可以时常见诸报刊,似乎他手中的键盘荧屏会长上翅膀,会飞向太空,会连接上他那些在长空飞翔着的诗行。比如发表于《北方文学》2023年第2期,《辽河》杂志《2023中国年度诗歌大展》作品选(九)选登的那首《我全部的知识不够解释一切》:
我熟悉地球上的群山和花园
我熟悉这反反复复的人间
我熟悉几乎天天见面的太阳和月亮
我熟悉晚上头顶白色的大河和无数星辰的影像
我不熟悉太阳的边缘
我不熟悉银河的飞盘
我不熟悉和银河一样螺旋的飞盘
我不熟悉黑洞
我不熟悉远处弯曲的未知
在深深处,我不知道遥远的未来
我只知道统一性
我在地球扔出一个石子
我知道它必然落在前方
所有的东西,都会如此,归到一方
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除此之外,我知道,我全部的知识不够解释一切
在这里,胡伟的诗心,似乎彻底与玄妙的宇宙同步,是又不是,知与不知,当下与未来,个体与世界,哲学的思辨,物理与天文,自然万物,都在胡伟的诗眼独享中被一颗滚烫的诗心所统率。就这样,一支笔天马行空地泼墨横扫,也就让诗行的行进进入了他创作的快车道,地球物理、天体物理,恒星天文、星系天文,星际尘埃、宇宙环境,也就一次次进入他的视野,成为诗行里的春花和秋果,成为他的诗云里的“西岭千秋雪”。你看他发表在《新华文学》上的《光的研究》:
我看见光照亮大地
事物明亮又出现阴影
我离不开光的揭示
在四周的树木、开放的花朵和空气中吹拂的微风中
找到生活的意义
……
和光同尘,不是一句空话
即使在黑夜,依然还有月光
我和光不能分离,等于我和世界上的一切
哪怕几株小草,几淙小河,几座山峰
不能分离
是阳光在我内心深处
点燃了生命的柴禾
司空见惯的光,在胡伟的诗眼里已被人格化,它被胡伟赋予了人的特征,使其具有了人的思想情感和行为。事实上,万物一理。生态,不仅仅是人乃至生物在一定的自然环境下的生存和发展状态,也不仅仅是指生物的生理特性和生活习性,自然万物间的互相作用,互相依赖,互相背叛,互相制约共生,何尝不是生态呢。于是,胡伟的诗笔下,《天空之空》也就“诞生”了。
天空之空犹如海洋
太阳、地球、月亮和星星
是游动的鱼
我们在鱼身上,建筑一个小世界
世界如鱼鳞
……
我们在自己活动的地方
经历生死时光,像一道一闪而过的微光
所有的生命,只是一段此起彼伏的旅程
一段接力,完成一个DNA存在的历程
读到此处,心中似乎有了澄明般的禅的亮光。空即是实,实即是空,“经历生死时光,像一道一闪而过的微光/所有的生命,只是一段此起彼伏的旅程”。读过胡伟发表在《沧州日报》上的一首诗,名字叫作《在力量的缝隙》,诗眼与意念,诗语与哲言,以自然诠释自然,“生态的觉悟/是一个新的世纪”:
世界上唯有力是物质的性质
那山那水,那云那风
真实而藏力
巨大无边的力举起世界
构造位移
又构造出变化的时间
在力的缝隙,人蓬蓬勃勃
和自然,磕磕碰碰
生态的觉悟
是一个新的世纪
自然乃至整个苍穹间,物体与事物往往环环相扣。正如泰戈尔在他的《飞鸟集》中所说,总有一天,我要在别的世界的晨光里对你唱道:“我以前在地球的光里,在人的爱里,已经见过你。”胡伟诗眼中的光,诗心中的爱,于他的诗行里源源不断地播撒着爱和思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