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平
1962年8月15日,雷锋在指挥战友乔安山倒车时,被晾衣木桩砸中,因公殉职在抚顺军营。一晃60年过去了,乔安山怀揣一份内心的愧疚,多次来湖南雷锋纪念馆,凭吊自己这位最亲密的战友。如今,乔安山已进入耄耋之年。作为红色基因库里一颗火热的种子,雷锋那张青春帅气的笑脸,早已定格成岁月中最灿烂的符号。
雷锋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所有的牵挂都写在了家乡人民筹资建馆的记忆里,湖南雷锋纪念馆(老馆)为双进庭院组合,中式园林,白墙灰瓦,飞檐翘角,肃然中倍显亲切,让在旧社会孤单苦难过的孩子,不再担心回到佃住的老屋中。
来到这里,你会忍不住站到门廊檐阶上,驻足回眸,像雷锋那样,扬起一张灿烂笑脸,将之定格成对生命的热爱。然后,从雷锋日记中随意捎上几句温暖的话语,走入这座用阳光架构而成的世界,任凭思绪,把一个苦难的孩子,雕琢成你心目中想要的样子。
不知老馆长雷孟宣沿着雷锋的足迹,掬起过多少雷锋播撒的种芽。从1963年正月,参与荷叶坝完小筹办雷锋生平事迹展起,老人家一辈子就生活在雷锋的世界里。就连上世纪80年代末,人们埋怨雷锋三月来四月走的那些日子,也带着一股犟劲,把冷清的展厅搬到了热闹街头。
这是一份最美的牵挂,也是让人尊敬的执着和倔强。他和雷锋一样,把毛主席著作当作精神食粮和方向盘,他给孩子们讲过太多太多的雷锋故事。大伙都知道,雷锋叔叔不会老,大伙也都知道,雷锋馆里有个雷孟宣,讲出的故事最有雷锋的味道。
1963年,毛主席挥笔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字不多,却像三月的春风,一下就吹暖了神州大地。荷叶坝完小(现为长沙市雷锋学校)作为雷锋生前的母校,为丰富雷锋生平事迹展,准备了41本留言本,不到8天时间,就被2.6万名观众在挤破门槛的热烈中,书写成了春天般热烈的礼赞。
显然,总计花了400元钱的荷叶坝展室,容不下从四面八方潮涌而至的脚步。于是,雷锋家乡开始选址建馆,那时雷锋家乡拿不出太多的资金,大伙反复商议,就把毛主席最高指示“向雷锋同志学习”刷成大标语,竖到了老馆所在地的山坡上,没想到标语上的字迹还未干,广播里那首越唱越嘹亮的《学习雷锋好榜样》就吹响了集结号。
周边的老百姓一下子就围到了土坡前,大伙自带工具,排工分组,挖土挑泥,很快就整平了一座小山丘;省市文化艺术界60多名专家自带粮票,在此扎起工作棚,体验生活,策划陈列,创作系列雕塑、绘画作品;长沙市白箬铺社区的泥木工自愿结队,举着党旗,不取报酬前来支援;而其他兄弟区县则送来了大香樟、罗汉松、红枳木等各种名贵树木。
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外来参观者,在此一起参与建馆,一住就是好几天,最让人感动的是,老馆长雷孟宣趴在中国军事博物馆的展柜上,仿照雷锋的笔迹,一笔一划抄来了20多万字的雷锋日记手稿。这为雷锋精神的完美诠释,提供了极为珍贵的标本,这些可圈可点的美好,已成为老馆记忆中永远留存的温暖。
1968年11月20日,总计花费不到20万元的湖南雷锋纪念馆正式对外开放,八一电影制片厂派人前来拍摄,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前来参加活动的工农兵学商代表近万人,围观的群众则不计其数。广播里连续播出的《学习雷锋好榜样》,荡漾着人们的笑脸,也整齐起新中国昂扬向上的步伐。
和现在湖南雷锋纪念馆占地10.4万平方米相比,湖南雷锋纪念馆的老馆占地不算大,只有7240平方米的馆区,其中,四个展厅加上大厅和接待室占地1500平方米,其余为庭院和广场,但就是这样一个老馆,却完整记录下了雷锋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一个时代对雷锋深情的牵挂和岁月中无数朴实无华的感动。
1969年,湖南雷锋纪念馆全年接待各地群众46万人次,那是一个完全依靠步行的年代,大伙脚底丈量出来的不止有雷锋精神,也有新中国一路前行的力量。就是这一年,雷锋出生的坪山公社正式更名为雷锋公社,荷叶坝完小更名为雷锋学校。
后来,湖南雷锋纪念馆(老馆)又陆陆续续作了一些调整提升,新建了领袖题词碑廊,新建了文物库房,整体修缮了雷锋故居等。这是我脑海中老馆的印记。我不想把我在湖南雷锋纪念馆工作时留下的印痕,带入今天的文字,这些急促而来的步伐,满是现代生活的气息,和老馆开建时,大伙志愿前来,亮着革命的嗓子,在欢声笑语中劳动的那份纯粹相比,完全是跨越时空的两份不同的喜悦。于是,我把凭吊的心思,止笔于雷锋刚刚离开时的那段日子。
那时,神州大地英雄辈出,但以英雄的名字建起的纪念馆还少之又少,像雷锋这样,把日记写成了时代的呼唤,用笑容定格了生命的美好,把奉献当成了人生的快乐,应该是英雄赞歌里的独有符号。并且,这些闪烁的光华,又是如此的年轻和朴实,就如新中国,所有的幸福,都写在了人民的笑脸上。
这样的视角,我们更能勾勒出一个时代的轮廓,雷锋不仅是毛主席的好战士、人民的好儿子、也是苦难和幸福的化身。60年过去了,我们从穿越时空的发展中,寻找雷锋走过的足迹,剔除那些时代的烙痕,我们会发现,雷锋精神实质的源头故里,还是中华血脉中生生不息的基因符号。
记得2008年区划调整时,原本隶属望城的雷锋镇划归长沙高新区管理。那次,望城提出的唯一请求就是将湖南雷锋纪念馆管理权属留在望城,长沙市委充分理解和尊重望城人民的这份情感,让雷锋作为望城人民无法割舍的牵挂,留在了望城的土地上。
如今,老馆记忆中的雷孟宣老人已经离开我们两年多了,馆藏的岁月也几度迁移,挪到了最新的陈列展览中。老馆的如烟往事,在越来越厚的尘封中,显出了更多的古意。
近日,我来湖南雷锋纪念馆参观,特地绕过人流,围着老馆转了好几圈,还举着手机,从不同角度寻找流逝的光阴,朋友不知深意,其实,我内心怀揣的温暖,大多依存在这些熟悉的画面中。
我特别喜欢湖南雷锋纪念馆赶春的模样,那么多的孩子,都把一双懵懂的眼睛投向了那张灿烂的笑脸,这不是虚无的力量,而是浸润心田的滋养,这些待放的花蕾,只要稍事裁剪,就是祖国的春天。
现在的湖南雷锋纪念馆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没有辜负前人寄予的期盼。今天翻出这些陈年往事,并不全是为了讲一段湖南雷锋纪念馆成长的故事,而是想借这个特殊的日子,表达一份家乡人民永恒的牵挂,毕竟雷锋出生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同时,也告诉人们,经过60年岁月的沉淀,雷锋不仅是红色基因库里的一颗种子,更是一把人类文明的标尺,雷锋这个名字,和雷锋精神一样,已成为岁月中永恒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