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四周,身边有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正在追逐着一种名为“高端”的活法,拔高物质档次,助长品位标杆,用尽肉眼、红外线系统拉开与普通人的识别系数,强行把自己拽入精英阶层的队伍中去,说直白点,就是拒绝接地气儿地活着。
先说一位我最敬仰的成功人士的背后故事。他口中的人名是我从电视里才能偶睹芳容的,他身上的名牌是我从商场橱窗里科普来的,他的教诲在很多人听来都不亚于梵音。一次,他设宴招待贵宾,我有幸陪侍。在座各位大神的气场、谈吐、见解,于我都是一场梦幻般的洗礼。送走诸位贵宾,只剩我与这位高人。
我没话找话,问:“为什么喝红酒要不停晃酒杯?”高人的舌头都喝大了,话也就糙了:“据说晃它是看挂杯的好坏,其实,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我知其所以然,你端起杯子晃得越行云流水,别人就越觉得你厉害。”
从五星级酒店出来,高人带领我直奔一家大排档,吧唧嘴吃面条咬蒜瓣,跟大排档老板娘讲荤段子招惹两句薄骂。此高人上车后感慨一句:“所谓高端,就是高高端着、架着、半吊着!这半个多月来,我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这个大排档撒撒欢。”
我家对门邻居,号称文史畅销书作家,每每有大作问世必奉送我一本。我捧着作家的著作,问了句真心的痴心的话:“这书定价28元呢,出这么一本,你能得多少稿费?”
作家纠正我:“那不叫稿费,叫版税,而且,不是以定价计算,是以首印多少册计算的。我写书根本不是为钱,是为了给整个民族储备精神干粮。”
我自知失语,原来谈钱是这么一件伤人尊严的恶性事件。几日后,我去菜场买菜,迎头碰上该作家口沫横飞地为了一把葱跟小贩讨价还价。我彻悟,他不是不爱钱,只是不能让别人看出他对钱的情意。
比这位作家生活得更亦真亦幻的,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女金领,有房有车,就缺个老公,最近铁了心,要下嫁一凤凰男。此男无房无车,连养活自己都勉强,还有偷腥的不良嗜好。
我百思不得其解,借酒盖脸问她:“是不是此男床上功夫了得,才吃定了你?”女同学都快哭了:“像我这等身份收入的剩女,嫁不出去太丢脸。我看上他就因为他是个男的、肯娶我,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被边缘化了。”
我从她的泪眼里看不到快乐,只看到她在追求大众快乐模式时的小纠结。
世上本没有快乐或痛苦,只有一种状况与另一种状况的比较,如此而已。当你觉得不快乐时,是因为你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比别人幸福。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 焦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