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以安康学院大二学生的身份当选陕西省清涧县高杰村村委会主任的白一彤，曾经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几年来，赞誉和争议几乎同时伴随着这个特殊的大学生村官。有人说，她的当选靠的是家族的背景；也有人说，她的政绩靠的是家族的财力支持。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的村主任让高杰村发生了很多变化。

    连任也无法摆脱被质疑

    在沉重中沉浸了很长时间的白一彤这几天放松了一些，因为让她纠结了好几个月的水利工程终于有了些眉目。

    这是一项为村里解决吃水问题的民生工程，这个才20岁出头，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大学生村官，曾经无法想象村民吃水的“惨状”，“村里的供水点只有两三个，经常断水，没水的时候，村民就只能去接悬崖上流下来的水。”

    其实白一彤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去年她已经联系好了中国扶贫协会，对方答应资助这项水利工程，只是事情在工程图纸这个初始环节就卡了壳。

    “我去找县水利局，请他们帮我们画，他们说工程不是他们实施，他们不管，让我们找扶贫办，扶贫办说这事他们也管不了。”原本觉得只是小事一桩的白一彤有些“恼怒”，“我想干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她重重地叹口气抱怨说。

    而这种抱怨是她走上村官岗位之后常会有的一种情绪。

    2009年年底就当上陕西省清涧县高杰村村主任的白一彤饱受争议，直到2011年12月28日在村两委换届选举中成功连任，她依然没能摆脱外界的各种猜疑。

    “为支持她的工作，家族为村里投入数百万元”，这是她遭外界争议的焦点。

    “我也不想让家里往村里投钱，现在想想我都有负罪感。” 白一彤说，因为给村里花得太多，家里现在甚至已经拿不出为弟弟结婚的钱。

    “我只是想做点事，真的没多想什么。”她曾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说过这样的话。

    而最初父亲建议她回村竞选村主任时，这个学文学专业的姑娘甚至想得更单纯，“想像爷爷那样做个有出息的人。”

    白一彤的爷爷曾经做过县农业局副局长，在高杰村，乃至在清涧县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她也希望能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像爷爷那样做出点事来。

    3年来，白一彤确实做了很多事，也让高杰村这个贫穷的小村子有了一些变化，尽管这个过程一直争议不断。

    让家人投资是迫不得已

    走上村主任岗位的白一彤曾经做过仔细的调查，到底该做哪些事？

    修路是首先进入她视野的大事。

    高杰村是一个以种枣树为主的村子，枣林都在山上，通往枣林的环山路曾经是“有的地方连驴车都过不去”的小道。到了收获季节，有时候为了抢收，只能人上去背。而大多数时候，因为抢收不及时，红枣只有一半能收回来，其余的一半则会烂在地里。

    “人家别的村，车都可以直接开进枣林。”在村民中间，白一彤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这种声音。

    最初，白一彤希望通过向“上面”申请项目来修路，可是最终这个项目也没被批下来。她也曾试图去找村里做得好的企业家，希望“煽动”他们投资为村里做点贡献，可是“因为修路无利可图”，没人愿意将钱“打水漂”。

    “村民们也没啥钱，就靠着种枣树有点收入，让他们集资也不大可能。”不得已，白一彤让家里为自己先垫了资，“这也是没办法。”白一彤把这称为“被迫投资”，是为了给村里做点事不得已的举动。

    工程动土了，白一彤领着村民天天在山上忙活，看着推土机将原来坑坑洼洼的小路推平，她心里也乐呵。一个半月之后，当一条平整宽阔的环山公路建成，白一彤觉得有一种成就感。

    村子里有一个戏楼，那是原来村民的娱乐活动场所。但当白一彤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旧得不行了，“楼板都让村民扛回家了。”

    “希望能修一修。”白一彤把这件事也列为自己要给村里做的事情，希望能让村民有扭秧歌的地方。跟修路的命运一样，项目申请报告打上去，依然是没有被批。

    不得已，白一彤再次动用了家里的力量。几个月之后，修缮一新的戏楼和一个戏楼文化广场出现在村民面前。

    在争议声中继续前行

    白一彤还让这个寂静的村庄好好地热闹了一回。“开了村民运动会。”白一彤说，她想让原本没啥娱乐活动的村民多些娱乐。

    白一彤自己花钱买了奖品，请村民共同组织，吆喝着大家一起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运动会。虽然办运动会的开支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但能让村民这么乐一回，她还是开心的。“我准备今年再办。” 白一彤说。

    做村主任3年来，白一彤觉得自己最大的成果是让村民的民主意识觉醒了。

    在白一彤来之前，高杰村没有一卡通。村民的低保、医保、粮食直补等，本应都可以通过一卡通来领取，但是因为没有一卡通，以前村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领多少钱，往往都是村干部领了钱，再发到村民手里。

    白一彤促成了一卡通的实现：“现在他们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有多少了。”

    以前，评低保没有那么严格的标准。现在白一彤每年都会根据村民的具体情况来申请。“最穷的人、遭受大病大灾等突发情况的人优先。”这让白一彤得罪了一些评不上的村民，可是她觉得这样会更公平更民主。

    这3年里，在家里的支持下，白一彤还建了一个文化广场，建了两个公厕，给村里安了路灯，带领村民建了几个红枣加工厂，建了几个红枣烤房……

    而她现在最大的目标便是为村里建设水利设施，让村民能够方便地喝到水。“已经有一个同学答应帮我画图纸了，下一步打算发动募捐筹钱。”白一彤说。

    这样的努力让白一彤也成长了许多，她觉得自己处理村务的经验更多了。

    比如前几天有两家村民有了矛盾，一家把另一家的树砍了，另一家又把那家的柴火烧了。要在以前，白一彤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处理，现在，她知道要先把事情调查清楚，调解不了“就只能请派出所了”。

    还有一个收获是，她觉得自己跟村民也走得更近了。“每天都有村民来叫我吃饭，有时候一个早饭我能吃上三四遍。”这让白一彤觉得温暖。

    （摘自《中国青年报》2.26 陈凤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