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区伯“几乎比市长更有名”。他的名气来自于长期监督公车私用,迄今他所监督的公车已逾百辆。微博时代,“广州区伯”更是活跃,他还炮轰广州水价上涨方案,到市环保局申请调查猎德涌污染事件,为白血病少女募捐,甚至跑去佛山三水帮助失地农民讨说法。
区伯本名区少坤,生于1953年,常年穿衬衫白西裤,讲究仪表,形体瘦削。自从2000年不再做海珠区农贸市场管理员后,区伯一直无业。
区伯的微博有4万多粉丝,名字后面带了个黄色的大V,认证理由为“广州监督公车私用达人”。监督公车私用的起因是愤怒。他自述,2005年,因病住入广州芳村人民医院。傍晚,去散步,突然听到一声吆喝,“喂,老东西,怎么叫死你都不走?”转头一看,发现车子里坐着一个穿警服的人。区伯很生气,“有没有搞错,这是人行道来的,你这么凶。”他拍下车牌到市纪委投诉。一周后,派出所负责人致电区伯,“公车不能私用,会让警察检讨。”从此,他开始监督公车私用。
监督公车私用不是口上功夫,常有肢体冲突。区伯说,曾被骂“死老野”,“小心安全”。有人冲他吐口水,有人打恐吓电话。更有被抓现行的司机,试图驾车离开时把区伯碰得腿部流血。最近的一次,是左脚骨折。区伯的家人也遇到不寻常的事。今年6月1日早晨,区伯母亲刚走到门口,一捆冥币从小窗口丢进来。他的母亲吓得浑身发抖。
2011年8月31日,广州市纪委书记接待了半夜3点排队来访的区伯,两人谈论广州公车管理30分钟,还一同观看专防公车被私用的监控定位系统。广州八千多辆公车开到哪里将一目了然。书记还派发名片:“区伯,欢迎跟我提意见。”
但是,在租住的廉租房小区内,区伯与举报他骗低保的街坊势同水火;微博上也有人质疑他常去茶楼消费,并曝出他诸多隐私。区伯怒气冲冲逐条反驳后,说:我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老头,有人想让我闭嘴。在一个不成熟的公民社会里,区伯是一名充满争议的公民。
区伯的手机每天响个不停,求助的个案很多。随着他声名大噪,近日,先后有维权网站请他代言,甚至广州性文化节也拉他去做评委。在咨询朋友后,区伯都拒绝了。“如果收了钱,跟经济挂了钩,就好像做生意一样,就不好了。”
儿子不止一次劝区伯,“年纪大了,收手吧,顾着条命”。而区伯依旧倔脾气,“我不监督就是行尸走肉,还不如去死。”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第37期 李奇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