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我的父亲朱汝瑾来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化学工程学院深造。两年后,我的母亲李静贞,也来到了麻省理工学院学习经济学。在我们家族的上一代,我的外祖父及其兄都获得博士学位,几乎我所有的姑母、姑父们都获得过科学或工程学的博士学位。我的两个兄弟和四个表兄弟、姐妹分别拿到了三张医学博士证书和四张哲学博士证书,还有一个法学学位,而我,仅仅拿到了一个博士学位。这样,在充斥着学者的家族里,我成了一匹学术上的“黑羊”。尽管我在学校表现得还算不错,但和我的那位在当地高中里始终保持总平均分数最高纪录的哥哥相比,我的成绩肯定算是平庸的。我在认真地学习着,但我没有特别有效的方法。有时,我会专注于学校里的某个特殊课题,并为之着迷,但在我母亲看来,我专注于这些琐碎的细节,而花掉了本该以更有效的方式花在学校功课上的时间。
我没有把精力专注于学校的功课或消遣阅读上面。我幼儿园阶段刚结束后的那个夏天,一个小伙伴告诉了我制作塑料飞机模型和军舰模型的乐趣。到了上完四年级之后,客厅里的地毯上常常堆放着数以百计的金属梁架和微小的螺母及螺栓,中间则放置着我的完成了一半的机器架构。我的母亲很理解支持我,她总是容许我把这些作品长久地放在客厅里,直到它们最终完成。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兴趣扩展到了“玩耍”化学:我和一个朋友实验了我们自制的火箭。还有一个夏天,我们把兴趣转变成实践,去测试邻居家土壤的酸性程度和养分流失。
同样,我也培养了自己在体育运动方面的兴趣。我和邻居家的小孩们开展玩触身式橄榄球、棒球、篮球,偶尔也玩冰球。在八年级的时候,我看书自学了网球。进入高中之后,我尝试着先修高年级物理和微积分。我们接受到一些基本的观念或一系列自然的推测技能,而不是通过死记硬背去记忆一长串的公式。在高中生涯结束的那一年,我向许多大学提出了入学申请,但是,因为我在高中里获得的平均分数A相对较少,常青藤学院联盟把我拒之于门外,不过,罗切斯特大学接受了我。当我准备进入大学时,我安慰自己,我将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并且即将走出杰出家族阴影的笼罩。
(摘自《北京青年报》10.20朱棣文/文)
(作者为199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