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原先不吃苦瓜,在西南联大上学时,他曾吹嘘自己没有不吃的东西。他的一位同学故意把他请到饭馆里,连点三个苦瓜菜:凉拌苦瓜、清炒苦瓜、苦瓜汤。汪曾祺一咬牙,全吃下去,从此吃起了苦瓜。“汪曾祺的杂食,是平民化的杂食,他在意的是一般百姓的吃儿。”这是汪曾祺的儿女对自己父亲杂食的评价。汪曾祺在北京京剧团做编辑时,常跑到附近的小饭馆,吃一碗卤煮火烧,再来二两二锅头。成为著名作家后的汪曾祺,常有机会外出,他杂食的兴趣愈浓了,对各地的吃食,他都想尝一下。他去内蒙,点名要尝生吃羊肉;去云南,专程去吃傣族苦肠。有一年,汪曾祺和文友去桂林,其中就有贾平凹。两人放着宾馆的大餐不吃,偏偏到街头的小饭馆寻找乱七八糟的东西吃,最后在一家饭馆相中了酸笋肉丝面。
汪曾祺常常在家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有一次,他自己炖羊蹄子,膻味极浓,家人只呼受不了。还有一次,他做爆肚,做得半生不熟,嚼不烂。他自己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还说:“爆肚就是不能嚼得太烂。”
汪曾祺吃杂食,看杂书,写杂文。在《苦瓜是瓜吗?》一文中,汪老写道:“应当承认苦瓜也是一道菜。谁也不能把苦瓜从五味里开除出去。我希望评论家、作家,特别是老作家,口味要杂一些,不要偏食。不要对自己没有看惯的作品轻易否定、排斥。”此文写于1986年,是汪曾祺对当时某些人对年轻作家扣帽子做法的一种批评。
(摘自《石家庄日报》5.8 路来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