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底，传出了法国汤姆逊公司有意向台湾出售6艘拉法耶特级轻型护卫舰的消息。为获取官方第一手信息，时任新华社驻巴黎记者的我直接向法国有关部门联系采访事宜。不过，因问题高度敏感，一向对记者“友好有加”的法方各部门这次躲闪回避、相互推诿。最后，我找到了关系较为密切的法国总理府新闻发言人，几经周折，最终从他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第二天，新华社发布消息说：“法国政府不顾中国政府的严正警告，竟然于最近作出决定，允许向台湾出售6艘拉法耶特级轻型护卫舰。”消息字数不多，分量却很重，立即引起法国舆论的高度关注。法新社全文转发了这条消息，特别是对“不顾”和“竟然”这两个词加以强调和解读，认为这是“中国官方通讯社对法方提出的指责”。

    我驻法大使馆遵照国内指示，同法国当局进行了紧急和严正交涉，指出一贯坚持原则立场的中国政府和人民是“绝对不会吞下这颗苦果而不做任何强烈反应的”。中方的有力言辞对法方产生了一定的震撼作用。有媒体评论，这番话不像是一般级别的人所说，肯定来自最高层。还有人甚至向中方求证，“苦果”究竟有什么含义。

    面对中方的强大压力，法国最高层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停止这笔交易谈判的决定。法国外长1990年1月6日约见我驻法大使，称“法国最高当局领导决定，法国将不再继续与台湾作军舰生意”。但是，这样一个私下口头承诺对中国方面是不够的，一个公开正式答复才有可信度，才符合外交原则。但法方始终不愿就此作公开的表态。

    此刻，新华社再一次发挥作用。根据有关部门安排，由我通过采访获取官方答复，我外交部再根据法方答复进行表态，以此成为历史“铁证”。

    对我而言，这个采访显然不轻松，因为此时法国没有任何部门和任何人愿意出来讲话。在对总理府新闻官的电话采访中我捕捉到机会。刚开始我打电话好说歹说他都拒绝表态，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问道：“我只是向您求证，法新社的那条消息，您能否给予证实？”这位总理府发言人终于在我的录音电话中留下了我所要的几个字：“我证实。”根据我提供的法国官方的表态，新华社发布了法国总理府发言人确认法国将不向台湾出售护卫舰的新闻。

    （摘自《环球》第14期 沈孝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