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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1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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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农民坐飞机“赶考”的故事

    初中生冒险考研

    我在1977年12月参加了“文革”后首届高考,结果不理想。虽然据说在我们那个小县算是文科总分第二名,但是各科成绩却是数学最高,语文不怎么样,这对文科考生很不利。加上我的志愿填得太高,体检更是“硬伤”(眼疾是我在农村待了9年多,多次招工招生招干均被打回的重要原因,这次考研也几乎因此折戟),所以未被录取。到了1978年2月间有过一次补录,不过这次补录的学校都属低档。我因为当时已经报考了研究生,补录学校又很不理想,权衡再三就放弃了这次补录。

    我当时是上山下乡插队9年多的“知青”,是广西田林县潞城公社营盘大队平宜生产队挣工分的“社员”。说白了就是个农民。15岁下乡时是年龄最小的知青,9年多来,辞旧迎新,此时已经是我们公社南宁知青中仅剩的一个,在大批后来的本县知青中俨然成为元老,有人按当时习语送雅号曰“苦大仇深的老贫农”。我号称初中毕业,实际上在1966-1969年的“初中”期间“一进校就停课,离校前(‘文革’内战)刚停火”, 学了什么可想而知。尽管在9年多的“稻田大学”中我也学到很多东西,在当地算小有名气,但刚参加的高考就没成正果,却放弃补录又去考研究生,在有的人看来未免太“冒进”。

    1978年考研的主要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少部分是当时在读的“黄埔一期”大学生和“文革”中的“工农兵学员”,少量没读过任何大学的“同等学力”者基本上也都是城里的干部、工人等“得风气之先”的群体。我一个“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基本上只是“文革”前读过六年小学,在当年的考研者中着实罕见。

    就这样,我在5月间作为唯一的“同等学力者”到县城参加了“黄埔一期”研究生考试。6月间我拿到了初试通过、去兰州大学复试的通知书。

    150元“巨款”当路费

    拿到复试通知书确实令我振奋,但是,路费何来?那时农村人民公社一贫如洗,即便是富裕的生产队,一个强劳力一年的现金分配也不过几十元。于是我向县知青办提出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法解决,建议我找教育局。这时我们县20多人考研只有两个人获得复试资格的消息已经传开,出于县里荣誉的考虑,教育局也认为应该支持我。可是那年的明文规定,复试费用由考生自己负担,单位不予报销。可能由于那时考研的主要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他们都是有工作拿工资的,就不考虑我这个“农民”的情况。教育局的人说:即使我们去复试,单位也不出钱,何况你还没有“单位”?我说正是因为你们有工资,能够负担得起,我们这些挣工分的怎么办,不正需要你们考虑吗?结果经过“研究”,也不知道从哪笔经费中以“困难补助”的名义批给我150元,当时这算是一笔“巨款”,路费问题解决了。

    7月初我开始复试之旅。我是坐着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上路的。这机器曾在改革前的中国农村颇为流行,算是那时“农业机械化”水平的代表了。那时我国还没有农用汽车之说,山路上“手扶”突突突地跑,后面的小挂车上坐满了人,这是当时农村很常见的景观。

    我就这样与一群赶集的老乡们一同“突突突”地到了公社,然后坐汽车上县里,再到南宁。

    几经辗转,到达西安车站时,已经是我从村里出发的第五天了。火车站前就在卖西兰公路的汽车票,但当天的车已发,只能次日走。那时西安到兰州汽车要走两天,明天走后天才能到,而后天就是复试之日。我想这下坏了,抓耳挠腮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好买了张汽车票,然后到车站附近的一家廉价旅馆住下,接着就上街想发个电报告知我可能迟到的原因。然而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招牌,由于铁路宝天段中断,民航局正在车站附近设点卖机票。我过去一看,飞兰州的机票是28元,这个价格今天还远远不够打的去机场,不过在当年可是比我们在生产队劳动一年的现金分配还多,虽然比汽车票贵不少,但傍晚就有一班,想着当晚就能到兰州,我赶紧上前购买。

    卖票人对我肃然起敬

    那时买飞机票要县级以上证明,卖票的看着我这个寒酸样问,你有证明吗?我虽然带了证明,但是没想到要坐飞机,所以只有公社的证明。卖票的不屑地一瞥,说不行,这种证明不能买机票。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复试通知书,就拿出来给他看:“兰州大学通知我去复试,这国家重点大学应该不止县级单位了吧?”

    在高考刚刚恢复的中国,“黄埔一期”的大学生都被视为天之骄子,研究生更不用说了。听说是研究生复试的,不少乘客都凑过来看这通知书是啥样。卖票人也肃然起敬,二话没说就让我买了票,还热情地解释到哪里去等民航班车、如何上飞机等。我一看时间不多,赶紧跑到车站附近退掉了汽车票,拿上行囊就去赶民航班车。

    我当时坐的是苏制伊尔-18,据说1960年代这种飞机引进之初曾充当过毛泽东的专机,到1978年它也还算是我国很不错的飞机。我坐着感觉很平稳,完全没有平时听人传说的那种可怕的晕机感(当时的飞行条件下晕机是很常见的)。可是这种螺旋桨飞机噪声极大,在机上几乎不能交谈。夜间飞行也没有风景可看,其实挺无聊的。好在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兰州中川机场,我生平第一次空中旅行结束了。

    到兰州的第二天进行复试,复试过程很顺利(本文作者成为“文革”后首届研究生)。在返程时,我又汽车、火车轮换着坐,好不容易才回到广西。   (摘自《经济观察报》8.18秦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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