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世界里，人们可以轻松地退出一个群体，但要退出一个族群、一个地域或一个国家却不大容易。于是在面对某些重大问题时，不少人在胁迫、利诱和蒙骗等压力下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去顺从或迎合极端主义的“共识”。这种情形在人类历史中比比皆是。

    1492年，西班牙国王下令驱逐境内所有犹太人，其中约10万人逃到邻国葡萄牙。他们在缴纳了十分可观的保护费后仍然无法取得居留权，除非接受葡萄牙国王开出的条件：改信基督教。

    很多犹太人只好再度踏上流亡之路。一部分留下来的人遵从了国王的命令，成为了基督徒。还有一部分人决定佯装信奉基督教，却一直秘密地按照犹太教的习俗生活。

    经济学家第默尔·库兰把扭曲个人意愿以迎合群体“共识”的虚伪生活叫做“偏好伪装”。他认为，偏好伪装严重危害社会，因为它本质上是对真理的歪曲，对邪恶的保护。它不仅会助长愚昧，孳生混乱，还会维护不公的社会制度，产生不道德和低效率的社会行为。更严重的是，偏好伪装还会遮蔽真实的公共观点和社会意见，使社会发展的趋势难以预知。（《偏好伪装的社会后果》）

    当伪装的偏好上升为真诚的价值，代价之高昂是不言而喻的。当年墨索里尼把意大利军队的编制由三个团组成一个师改成一个师两个团，使自己的兵力“猛增”近一倍。几年后二战爆发，他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当然损失惨重。然而更糟糕的是，所有见证这一谎言的意大利军人和民众也都当了真。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说，诚实之所以是普世价值，在于谎言乃是普世现象。

    （摘自《长江日报》8.21 西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