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十九世纪时,中国富豪的财富以万两银子作为基本计算单位;英国商人把百万英镑看成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文数字。如今,中国首富的计算单位是数百亿级;在美国,盖茨是首富,财富超600亿美元。但与此同时,不管是在十八、十九世纪,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各个社会都有赤贫阶层,他们在收入分布的最底层,收入和财富几乎一直为零。那么,收入差距的扩大到底因何而致?是因为全球化?还是现代资本家的“道德沦丧”、“过度贪婪”?
现代商业增大收入能力差距
以腾讯公司为例,其2011年人均创收280万元。相比之下,2011年中国农业总产值在4万亿元左右,按3亿农民计算,人均创收1.3万元,不到腾讯的二百分之一。那么,为什么腾讯的创收能力超越农业这么多?关键是农业跟腾讯的经济特征完全不同。
如果种一亩地需要花100小时劳动、200元种子和肥料成本,最终产出100公斤粮食,那么,要生产1000公斤粮食,就10倍的投入。每人每天只有24小时,即使不睡觉不休息,农民的收入也不可能太高。而在腾讯QQ空间里,一顶虚拟帽子一旦设计好了,如果卖一块钱,卖一顶就创收一块。而卖一亿顶虚拟帽子跟卖一万顶在成本上几乎没有差别,但收入却有天壤之别。这就造成了其收入和成本投入之间的关系非常弱,赚钱能力空前的高。
金融服务业的产出与投入关系跟腾讯的也很类似。比如,华尔街投资银行帮客户张三公司融资1000万美元,可能需要一个10人团队花十天时间,事成之后按比例收佣金;而另一家客户李四公司需要融资10亿美元,可能也会派一个10人团队花十几天时间,成本基本不变,但收益却高100倍。华尔街的公司赚得很多,远远高于传统农业,在相当程度上是由金融交易特别的规模效应和金融行业的性质所决定的。
全球化带来的机会差距
姚明在美国平均每打一场球的收入是25万美元左右。在收入上,姚明可能是70年前的球星的数百倍、甚至一两千倍。70年前,一场篮球赛只有现场观众享受,即使门票贵到200美元一张,有1万名观众,主办方也只能得到200万美元的收入;可是,现在因为电视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受众数量级有了巨大变化,使同样一场球赛、同样多的劳动付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价值。所以,姚明每场球赛的收入这么高,是现代科技和全球化帮他做了很多,使他的劳动所能带来的价值大幅提升。
而过去,各城市、各地区都有当地的体育明星等等,虽然大家更想看世界明星的比赛,但是由于交通运输障碍、电视与视频的不存在,绝大多数球迷只能在当地看本地明星的比赛。当然,这样一来,各地的地方球星都有可靠的铁饭碗,不用担心世界球星抢走他们的本地球赛机会。可是,今天的电视和互联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世界球星上了,本地明星比赛越来越没人看了。从小打篮球、打排球的人要么成为国家级、世界级,得到类似姚明的高收入,要么就很快改行。在姚明们和普通职业球手之间的收入差距比几十年前拉大了许多倍。
(摘自《经济观察报》7.16 陈志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