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这是王籍的两句名诗。诗人以“噪”衬“静”,益显其静;用“鸣”衬“幽”,愈见其幽,这两句诗把静景写活了。王安石看了却认为大谬不然,于是挥毫将它改成“一蝉不噪林逾静,一鸟不鸣山更幽”。王安石用孤立的、静止的观点去看待客观事物,把诗句改得韵味全无,无怪乎黄庭坚讥笑他是“点金成铁”。
古时苏州有个秀才善诗工文。一天晚上,皓月当空,秀才即兴作了一首咏月诗。适逢太守来访,秀才请他修改。当太守看到“一轮明月照苏州”一句时,便说:“偌大的月亮,如何只照苏州,不照别处?”于是便在“苏州”后面添上了“无锡等地”四个字,变成为“一轮明月照苏州无锡等地”。此事传出去,闻知者无不捧腹。
唐代诗人王维写过一首五绝《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休采撷,此物最相思。”《全唐诗》收录这首诗时,将第三句中的“休”字改成“多”字。这样改虽然不错,但过于坐实,把原诗“欲扬故抑”的含蓄手法改掉了,由“浓茶”变成“白水”,读来索然无味。
唐代诗人杜牧的七言绝句《清明》,是一首千古流传的绝唱。清代文学家纪昀(字晓岚)却以为杜牧的这首《清明》不够精炼。既然“清明时节雨”,当然“纷纷下”,何必再说?“路上行人”句,不在路上何谓行人?所以“路上”二字可以删去;再说第三句,省去“借问”二字同样有借问之意,不必累赘;至于“遥指杏花村”的也不一定非要牧童不可,因此“牧童”二字也是多余的。经他这一改,《清明》就成了:“清明时节雨,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好好一首七绝,被纪昀改得面目全非。从字面上看,似乎改得去冗存精,但仔细吟咏,味同嚼蜡,终不如原诗生动、迷人。
(摘自《思维与智慧》2011年第23期 曾昭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