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作协会员 刘向阳
家乡的天,亮堂而极富魅力。
故园四周,鸟雀啁啾,弥漫着絮絮叨叨。丛丛翠竹,攒着劲头指向蔚蓝的天。弹弓似的高压线路,一条条波浪起伏,牵连着大小山峦。一排打坐的麻雀,抱着翅翎,检阅瓜棚稻浪。它们频频点头,抑或吱吱地从线上跌落,活泼在青山与田野之间。这些乡村小精灵,于我很是陌生了,就像邻家小孩初见我时张皇的模样。它们与邻居一样,是故园的主人。
栖巢老屋多年的燕雀,可曾聆听我远行的第一声鸡啼?是否记载了我漂泊的行踪?抑或熟悉我家儿子逃学的历程?我不知道穿越翠竹苍郁能否找回过去的温馨与忙碌,“巧笑倩兮”的无猜女伴依旧那般白净娇小,手握书卷抒发情怀?
但我感觉村庄只余丝带一样的薄薄云雾了,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地飞入空旷之地,在收割机上盘旋,在少年头顶舞蹈……蝉声高涨,故乡忙于收割。禾苗砍伐声渐浓,收获的战鼓就要敲响,我似乎与这一切无关。我的田地早已荒芜,生长着淡然如素。
蚂蚁开始奔波了。它们搬运了一生,以细小的姿态,钟情着大地,永不止步。
我不能停留,我还要迁徙。老屋与乡邻,都是这儿的主人。我只是暂住,寄生于故园某个季节。只是某个时候,回家做一个梦,梦见夏蝉欢欣,鸟雀呢喃,梦见摇晃的金黄,脆响的稻田,青涩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