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露英

    那天晨会公布的文明班级与我们班无缘，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很多周。身为班主任的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沮丧与气恼。我现在甚至不愿记起当时冲动许下的诺言，但只要有机会，我的学生就会不厌其烦地提示我：老师，你说过，只要我们得到文明班级，就带我们去郊游的。 

    最初学生集体兴高采烈，个个笑得像一朵朵盛开的向日葵。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异口同声地问：“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郊游，去哪儿郊游？”天气的因素勉强成为我的挡箭牌。可过些日子，叠翠流金天高云淡，实在是户外活动的良辰美景。班长再次上台领到流动红旗，欢呼过后，他们脸上的笑容已没有当初的灿烂，反而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老师，你会带我们去郊游吗？”所有貌似合理的推诿都被我一一用过了。于是，我只好心虚地回答：“天还不够好，我们再缓些日子好吗？”而最近的一次拿到流动红旗已是夏天，学生似乎意识到什么，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复杂。失望、不满、不甘，难以掩饰地写在学生脸上，只是声音里仍透着顽强的诉求与渴望：“老师，你一共欠我们５次郊游了。但是，你不会骗我们，对吗？”搪塞的话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其实我害怕把自己伤害成一名被疑问、被不可信赖的老师。可事实上我却一直在有意无意中这么做。 

    我是那种对学生全心全意好的老师，有时的答应纯属一种祝福的体现，但也让我的信用分递减。有学生过生日，会告诉我日期，我顺势将他拥抱，轻轻说声老师祝你生日快乐！学生很高兴，热情邀请我：“老师，今晚去我家吃蛋糕好吗？”我往往不假思索地说：“好啊好啊！”其实，我不可能满市地跑，去到某个学生家里吃生日蛋糕。现在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学生再邀请我去他家吃生日蛋糕了。 

    还有一些或安抚或解困性质的答应，比如说下节文体课给学生去踢足球，信息课有借有还，春天去大龙潭看桃花，一起去吃有大片辣椒油的螺蛳粉……大多在快节奏的上下课铃中或失落或淹没了。 

    但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在学生面前坦诚地检讨自己，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我知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我现在不会再将无法实现的承诺作为激励学生的手段，要求自己认真对待每个承诺，常常提醒自己答应学生的事一定要做到。因为，他们曾经毫不犹豫地相信老师许下的每一个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