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见明
好些年前读铁臂的画,觉得他胆子大,很浪漫。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想到一个词,可能比较准确:少了“结实”。浪漫的东西固然抢眼,也新锐,如果不结实,就经不得碰,易碎。会断线,飘到天上去,落不得地。
近来读到铁臂一组以少数民族人物风情为题材的写意和工笔画,感到他的作品“浪漫”没有丢,而“结实”的一课补上了。
一个有志者试图成为一个艺术家,最起码也是很艰难的一课,是要有艺术的自觉。自觉就是内视、自省,就是能够不断地审视和修正自己。铁臂的这个调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自觉。
我想用六个字来概括我读铁臂近作的感受,就是:厚朴、绚丽、奔放。这些特点,在他的工笔画中表现突出。他画的少数民族人物,通过变形夸张,无不步履沉稳、躬腰匐胸,像一块块巨石,结实地盘驻在大地上,苍厚古朴的生存和文化,浸透纸背。设色的鲜艳、结构的简约、线条的明快,让画面充满火辣辣的阳光,给人以温暖,使生命蓬勃辉煌。那些大胆而豪迈的色彩,弥漫着鲜明的时代气息。历史进入了航天时代,世界成了一个人人可以亲近的万花筒,中国画不注重用色的传统,恐怕也有必要考虑时代的多元审美需求,修正自我不但不是忘本,恰恰能使自己更加强大。艺术当随时代,这应是个不争的真理。奔放,无疑是铁臂最显著的特征,他的画面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画家汹涌而至的激情,这便是中国画传统理念中爱讲的气韵,这大致也是艺术品的骨力。骨力,是好的艺术不可或缺的东西,书画是这样,音乐、舞蹈、文学都是这样。
我所言的厚朴、绚丽、奔放的艺术品质,恰恰最能表现铁臂时下津津乐道表现着的少数民族生活,看来留给他表演的艺术空间是很大的。一个画家乃至一个农民,能拥有自己理想的种子重要,能找到适合这粒种子生长的土地同样重要。铁臂很幸运,走到了这一步,愿他以更大的自觉来耕种这块已经属于他的土地。铁臂若能意志坚定地专注耕种,把这些要素做得突出,便是大气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