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遥阳

　　中华文明能绵延至今，一个重要原因是其拥有内在的民族性伦理文化根脉与连续性道德记忆回响。中华民族自古注重以农立国、耕读并济，中华传统耕读文化镌刻着“勤耕尚读”“养身明道”“人与天调”等道德印记，是中华儿女家国情怀的重要组成部分。进一步活化中华文明“耕读”记忆，重建并拓展乡村伦理，让“乡愁”回乡、归家，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助推中国式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实然之举和应有之义。

　　以“勤耕尚读”育富而能俭的强农力量。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我们倡导的“强农兴农”也是为了人、依靠人和发展人。中国式农业现代化必须基于中国国情和中国特色——我们一贯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要实现的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追求的是让数亿中国农民一同迈入现代化社会。当前，在广袤的中国农村，乡民们依然秉持着“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的处世精神，勉励告诫后辈事农桑、丰五谷、知礼仪、立性命。强化现代农业基础、建设农业强国，需要发扬艰苦奋斗、敏而好学、克勤克俭的传统耕读美德品质，筑牢农业现代化发展的人才基石。中国式现代化的“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本质内涵与要求，也促使我们着力发展好、维护好农业农村共建共享国家富强的实惠成果。传统“耕读”理念非常强调“自食其力”的自立精神，在扎实推进共同富裕过程中应弘扬这一精神、彰显其时代价值。正如马克思曾指出的“人的美感的产生与人的辛勤耕作是不可分离的，劳作创造美，又发展美的内涵”，我们应充分挖掘、唤醒、培育农民躬耕致富、善学农技、富而能俭的中华农耕劳动伦理，进一步增强他们投身实业兴农、学用科技助农的主体性和积极性。

　　以“养身明道”育立己达人的贤能乡民。物质富足、精神富足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要求，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又一特征，也是我国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应有之义。这一点与中华传统耕读文化倡导“耕所以养身，读所以明道”是相契合的，都强调农村农民生活的全面丰富性。尽管传统耕读文化的内涵会随着时代变迁、社会发展不断丰富变化，但其基本伦理内核还是儒家道德文化，尤其是对耕读主体的理想人格教化方面，切实体现了崇德修身、爱亲敬长、立己达人的儒家君子风范和贤人要求。这样一种“耕读”文化精神映射在当代社会，对激励形成乡村治理共同体中的新乡贤具有引导和示范作用，也为加强农村农民思想道德建设提供了道德榜样和鲜活资源。此外，淡看乡村精神文明振兴、一味追求农业农村物质文明的迅猛发展，既不是合理的发展趋势，也不是真正的社会进步，更不符合实现“三农”现代化的实际需要和现实要求。颂扬与培育乡亲贤达炽热的家国情怀，激活“耕读”道德记忆中崇敬劳作力量、传承民俗风情、执守乡规民约、兴办乡村教育等优良伦理基因，对于实现乡村精神文明振兴大有裨益。

　　以“人与天调”育宜居宜业的和美乡村。人与自然处于共生关系，其中人既是自然环境的改造者也是适应者。人们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共享自然之净美、自然之馈赠，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发展样态。中华民族的先辈们在农耕过程中就深谙“天人合一”的自然宇宙观，主张“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的生态伦理观，形成了“取之有度，用之有节”的道德思维。孟子曾言：“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这种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农耕生态伦理思想，与当前我国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建设现代化美丽中国的要求高度契合。传统“耕读”文化将农事生产与人文精神相融合、将物质需要同精神境界相贯通，有利于造育和保护人与自然生生不息、和谐共生的“共同体”。传承并弘扬中华“耕读”文化，可促使人们在城镇化和市场化冲击下保护好传统村落、建筑古迹、乡土风情；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处理好传统和现代、农业和工业、城市和农村等关系，建造好生态、生产、生活融合发展的“宜居宜业”和美乡村。

　　【作者系湖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湖南农业大学基地特约研究员。本文为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习近平传统文化观语境下家国情怀的传承与培育研究”（21C0117）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