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高宇
齐白石老人对于艺术的高论,多见于他的诗文与题识。而最有影响的,莫过于“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这句名言。实际上我们看老人的作品,恰恰是“太似”者有之,“不似”者亦有之,譬如那几颗烂梨子。结果,我们既不觉得“媚俗”,也不认为是“欺世”,大写工笔皆可人。
究其原因,无非是基于两点:一,不论“似”与“不似”,老人家都特别注意用笔的书写性,工笔草虫不“描”,简笔写意不“涂”;同时,更专意于所写物像的神韵,所有的写形都是为了传神,而绝不停留在“似”的表面,以迎合某些人的胃口。譬如蝉足的姿势,极其生动,将蝉栖息于树枝上的瞬间的神态捕捉于纸上,十分巧妙。而这份生意的获取,实则全赖用笔的灵动,或者说用线的功力。所以,作品给予观者的感受,是不刻板,不匠气,不俗不腻而生趣盎然。
至于老人说,他一生从不画没有亲眼见过的题材,也可理解为他的作品总是以传神为第一要义,如若不能领会物像的精神,宁缺不画。这样,他为东方朔造像,把铁拐李画得那样神气十足,就能自圆其说了。否则,较真起来,他到哪里去跟1900年前的文学家东方朔见个面?尤其是铁拐李,那是著名的神仙,就更不是作为凡人的齐白石想见就能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