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云
雪后的天空洁净辽阔,太阳闪耀着柔软温润的光,爽爽朗朗照在门前香樟树上,叶面儿泛出油绿的光泽,给岳阳云溪街道安居园平添了一份舒适。
安居园占地超过千亩,园里栽种玉兰、桂花、杜因等乔木,最多的要算香樟树,分布在小区春、夏、秋、冬、竹、菊六个苑区。香樟树蓊蓊郁郁,树叶层层叠叠,碧绿的、深绿的、油绿的,一丛丛,一簇簇,密密匝匝,微风吹过,叶片儿袅袅娜娜。
钟征远家南边阳台,正对着楼下三棵蓬勃生长的香樟。大树拔地而起,长到了五层楼高。
平日里,老人习惯独自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双手撑着拐杖,两眼从下往上打量身边的大树,苍老的脸庞,爬满了笑意。
这几棵香樟躯干粗壮,笔挺向上。旁逸斜出的枝条伸得老远,在空中画出优美曲线。香樟葱绿苍翠,象征长寿,吉祥,如意,在年逾九旬的钟征远眼里,傲然挺立的香樟树,透视出坚忍不拔的意志和默默奉献的精神。
钟老是位抗美援朝老兵,曾为全国石油化工系统劳动模范、优秀政治工作者以及全国军转干部先进个人。数十年像挺拔的香樟那样浴风雨、耐霜寒,默默地坚守在湘北云溪山沟。
1969年深秋,湘北大地,草木枯黄,位于京广铁路线的岳阳云溪车站突然人声鼎沸。火车蒸汽机头喘着粗气,拖着加长“闷罐”车,停靠到备用轨道上。一节节车厢门噼里啪啦打开,跳下打背包、口音各异的年轻人,退伍军人、青年学生、知识分子,把小车站挤得水泄不通。钟征远随着滚滚人流,来到幕阜山北麓的2348工程指挥部(巴陵石化前身)合成橡胶厂,同全体建设者,用血肉之躯向大山发起了猛烈攻击,建成我国第一个重要的合成橡胶生产基地,顺丁橡胶工业生产技术,两度获得国家质量金质奖章;开发出有“第三代橡胶”之称的热塑橡胶,产能居亚洲第一,全球第二,质量可同西方发达国家同类产品相媲美,占据国内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远销东南亚、日韩、欧美国家。
钟老津津乐道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和巴陵石化发展的辉煌成就。老人双手伸向我,情绪激动地说,那个时候,开山劈岭就靠这个。工地几万人,几乎没有一双完整的手。
建厂之初,他们住芦席棚,吃大豆咸菜,喝山泉水。天刚麻麻亮,起床号声响彻山沟,6点钟准时开工,一天劳动时间超过11个小时。小伙子姑娘们,无论晴天雨天,个个都成泥猴子。云溪八号沟一处宿营地,安装了20多个水龙头,专供替换下来的工友洗刷身子,一天24小时不歇息都顾不过来,累积下来的尘埃,堆成了小山包。
巴陵石化人经受住血与火的考验,以大无畏的刚毅和敢为天下先的创新精神,在云溪山沟,掀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绿色革命,吹响了向现代化新材料企业进军的集结号。建成集炼油、合成橡胶、环氧树脂、己内酰胺、煤化工一体的特大型联合企业。
云溪群山莽莽,树木葱茏,钟征远钟情山里的香樟树。说起香樟的习性,老人脸上洋溢幸福的笑意。他说,香樟初夏时节开花,花瓣黄绿色,米粒般大小。花香清清淡淡,闻时无,不在意的时候花香绵绵,像星光灿烂的夜空间或飘来的月辉,幽暗温婉,韵味悠长。
钟老跟我聊天的时候,谈得最多的是厂地融合、共生共荣。言语真诚而温暖,洋溢对云溪父老乡亲特殊的情意。
建厂初期,数万建设大军涌入云溪,姑且不说吃的喝的那些东西如何及时到位,光住宿这件事,就成了一道难题。厚道淳朴的云溪人,腾出最好的房间,把劳累的工友们安顿好。
工地实行军事化管理,高强度劳动使人体力消耗大,小伙子们肚子饿得快。冬夜漫长,工友们饿得脑门子冒虚汗。那时,老乡们口粮也不宽裕,仍从嘴里省下来一些熬成粥,帮建设者们顶一顶。或者,煮几个红薯打打“牙祭”。一天晚上,细雨蒙蒙,几位年轻力壮的工友悄悄起床,趁天黑溜进老乡菜地,顺走几条黄瓜充饥。第二天清晨,工友们起床时发现,营房门口摆放几篓新鲜瓜果,顿时热泪滚滚而下。
说起这些事儿,钟老相当激动,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巴陵石化之所以能发展成为特大型企业,离不开地方政府和云溪广大乡友鼎力支持。
10年巴陵石化,进入大改造、大发展的关键时期,实施“瘦身”计划,将学校、医院、社区“三供一业”(供水、供电、供气、物业)移交给地方政府。企业可以免除后顾之忧,轻装上阵,主抓效益和发展。云溪地方政府当仁不让,把后勤接过去,引进专业公司搞好服务。安居园移交后,各项管理跟上来了,投入逐步增加,使生活更为便利,环境更为优美,管理更为完善。目前,小区生活设施齐全,亭台榭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非常宜居。钟老喜不自禁,逢人就说,好日子就要好好过喽,他还想多活几年。
正如钟老所期待的那样,石化央企与云溪城区融合,有力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如同香樟树喜逢甘露,绿意盎然,花香四溢。巴陵石化年产60万吨己内酰胺产业链搬迁与升级项目落地湖南岳阳绿色化工高新产业园(原云溪工业园),园区石化产业规模达到1300多亿元。中国石化与湖南省签署的岳阳地区年产100万吨乙烯炼化一体化项目正稳步推进,岳阳市云溪区石化产业,迎来新的发展时期,正昂首阔步朝着我国中部地区最大的石化产业基地迈进。
“常绿不拘秋夏冬,问风不逊桂花香。” 这是古人赞美香樟的句子,钟老心心念念的香樟树,已经远远超出树木本身的价值,在老人眼里,那是生命辉煌灿烂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