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平
“打掌掌,扫禾堂。蒸缸酒,过重阳。重阳酒,家家有。重阳饺,家家表(送),大家吃了哈哈笑。”“老鼠子,叫叽叽。叫嘛咯(叫什么)?叫锁匙。叫到锁匙做嘛咯?开箱子。开到箱子做嘛咯?拿刀子。拿到刀子做嘛咯?斫竹子……”这是炎陵大山区民众代代相传且独具方言特色(炎陵客家话、本地话)、儿童趣味的民间歌谣。
民间歌谣是劳动人民集体的口头诗歌创作,属于民间文学中可以歌唱和吟诵的韵文部分。《毛诗训诂传》言:“曲合乐曰歌,徒歌曰谣。”意思是说,配乐唱的叫歌,不配乐唱的就是谣。《尔雅“释乐”旧注》曰:“谣,谓无丝竹之类,独歌之。”也即此意。炎陵流传的很多歌谣,除少部分谱曲并可唱的客家山歌外,包括大部分客家山歌在内的歌谣就是上面所说的“谣”,即民谣。而习惯上,人们将民歌、民谣统称为民间歌谣。
炎陵境内有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峰549座,百姓居住分散,民情民俗各异。近30年来,周新发、张观怀、罗炳生、尹秉华等炎陵乡土文化专家先后采集并整理民间歌谣两千余首,内容涵盖劳动生产、百姓生活、民俗礼仪、男女情爱等。
“阿哥莳田妹送秧,亲哥莳田实在忙。又要回头看细妹,又要横行对直行。”“掌牛(看牛)俫子真吃亏,天光(天亮)出门墨黑(天黑)归。落雨下雪打赤脚,一脚泥来一脚水。”这类歌谣既反映了劳动生产过程的快乐和情趣,也描绘了劳动的艰辛,说明了有付出才会有收获的道理。
反映爱情生活的歌谣以表现青年男女谈情说爱为多,其中有倾诉互相爱恋之情和表明选择爱人标准的,也有抒发离别、想念之情的,还有表达誓不分离的坚贞爱情的,如:“高山作屋盖杉皮,有心有意来恋你。只要两人情意好,青菜煮粥也乐意。”“一张犁来一张耙,恋妹请莫恋两家。要学鸳鸯成双对,莫学蜜蜂乱采花。”
反映民俗礼仪更是丰富多彩。如“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夜郎,过路君子吟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这是炎陵农村常见的为被某事惊吓的儿童“收惊”的民谣。反映婚娶、生子、祝寿、送葬、造房等红白喜事的歌谣常见于民间,如农村盖房立大门的歌谣:“双手打开两扇门,迎接财神进家门。左脚进门带财宝,右脚进门带金银。前门带蔸摇钱树,后门带个聚宝盆。”
炎陵民间歌谣是民众生活的组成部分,语言形式活泼多样,具有原始生态、自然率真、朗朗上口的特点。同时,句式多样,韵律和谐。从句式方面看,除七言体外,还有三、四、五、六、八言或多达十几字一句的。如:“羞羞羞,猫公捉泥鳅。黄鳅毛捉到,回去告大嫂。”“一根扁担五尺长,走了桂东走桂阳,食(吃)了几多桂东饭,睡了几多桂阳床。”
从韵律方面看,炎陵民间歌谣不但具有诗歌的韵律,还具有音乐的旋律,其章法、句式、套语、曲调和韵律往往是固定的,这使得民间歌谣便于传播、富于音乐性。歌谣押尾韵的居多,四句一首的多以一、二、四句用韵,如:“錾子坳,金银十八窖。神农下葬日,百神来献宝。”五句一首的以一、二、四、五句用韵,很多两句一首的每句有韵,如:“牛婆过了坳,管你牛崽叫不叫。”
亦俗亦雅诗千古。民间歌谣出自民众之口,凝聚了千百年来炎陵百姓的大智大慧,更是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