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昕
近日在莫言与王振的公众号上详阅大量的莫言书作,对联、斗方、长卷、中堂、条幅一应俱全,风格多样,传统功力之深,颇感意外,归纳起来有如下几点浅见:
一曰五体兼备。在我的印象中莫言一生屡经磨难,一直专攻文字,然近观其书作亦近专业水平,可见于书艺上是下了苦功的,或许也正是由于他不平凡的人生沉淀,艺理一通百通,方致有如此境界和修为,正如唐释辩光所说的:“书法犹释氏之心印,发于心源,成于了悟,非口心所传。”他的作品中,楷、行、篆、隶、草五体兼备、楷书如“英雄矫健擒猛虎,壮士激昂锁蛟龙”一联,既深含鲁公笔言兼备魏碑的雄强,行书二王风格为主还兼揉东坡和山谷笔意,文雅质朴不失厚重。从王振书展《前言》尽览无余。草书作品就更多了,大草作品以怀素《自叙帖》为底,中锋行笔,飘逸洒脱,一些对联作品还富含章草笔意,还有少数篆书作品,如“奇观壮景、矮寨高桥”,隶书作品如“再登岳阳楼”等颇见功力,只是较之前几种书体,功夫稍次。
二曰诗书联璧。颜鲁公的《祭侄文稿》、王逸少的《兰亭序》之所以能流传千古,不仅仅是因为文字的感染力,更重要的是作者把自己当时心情、感情、性情注入了笔端,作品的墨色变化节奏的徐缓无不是自然的流淌,今赏莫言的作品不少书作都是有感而发的自作诗词和对联,诗词俱佳,一气呵成,如《读帖笔记》《金陵观剧小记》等几近千言,不疾不厉,又如自作联“义正辞严争座位,心高志远上阳台”把他自己的“心有戚戚焉”的心态以字形方圆的变化表现得淋漓尽致,据说莫言十分推崇《兰亭序》,他认为《兰亭序》集书艺、文采和哲理于一体,在他创作作品时流露出的也是内心的真实情感。七律《悼任鸣》把“前日还从会上见,今天只可梦中迎”的悲情,以字形或大或小、或轻或重、或急或缓、或浓或枯宣泄于纸上,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三曰匠心独运。通观莫言书作,其用笔结字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真率意、淡雅自然,毫无油滑之态,然观其整幅作品不难发现其个性化的表达,达到了无意于佳乃佳的境界。主要表现在:一是气息贯通,浓淡相宜。 清代髡残云,书画当以气韵胜,人不可有霸、滞之气。朱和羹又云,作书贵一气贯注,凡作一字,上下有承接、左右有呼应,打叠一片,方为尽善尽美。即此推之,数字数行、数十行,总在精神团结、神不外散。今观莫言书法,气息贯通、浓淡相宜,“以气韵胜”殊不谬也。如草书《孟浩然〈田家元日〉》,用笔洗练、左右呼应、浓淡相谐、过渡自然。《晚泊浔阳望庐山》一幅,逸韵流迈、不合流俗、多耐观赏。二是块面天成,动静相谐。近代康有为云:盖书,形学也、有形则有势。窃以为一幅成功的作品,必须具备良好的点画、结字、章法,即有形,并要有合理块面,才不至于显得平淡。莫言之书,不少作品块面突显浑然天成,动静相谐,增强了视觉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如:孟浩然《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草书作品里,由“夕阳度西岭”重墨起笔,由粗到细,自然过渡;然后“清听樵人归”“初定之子期”“候萝径”连成一个块面,还有在《拜谒仓颉陵记》等作品中均有对比强烈的块面呈现,突显了莫言先生较强的把控能力和审美情趣。
以莫言先生为代表的作家身份跨入书法领域并非他始,上世纪末期如余秋雨、贾平凹等,近年来我省知名作家如水运宪、王跃文等先生于书法亦有涉猎,我手上就保存有他们的墨宝,这是个好现象,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他们在文学之余探寻中国文人的美好生活意趣,更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寻找作家应有的文人性,通过进行书法创作探寻文人精神。这对于有效推动书法的传承和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作者系湖南省书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书画艺术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