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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芳
上宁乡,下宁乡
湖南有湘资沅澧,
宁乡有沩乌楚靳。
好像大地上躺着四架梯子,
有一架梯子敲进了四颗钉子。
水太多了,别扶起来。
让它们躺着流。
沩乌楚靳,就是这样躺着流,
流得很舒服,将宁乡流成了上下集。
故乡跟异乡同样的深厚,
不分彼此地混合了巴酽的乡音。
一次性阅读,太费时间,
便分开来读:上宁乡,下宁乡。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一样的顺溜。
几十年前的砂石路,
像卷尺一样收起了。
高速伸长了手臂,
一把搂住了故乡的腰。
土砖屋
最后一间土砖屋,拆了。
屋背后的山脊,过于靠近墙体,
也被推后,挖空了几米。
我最关心的,却是蜜蜂的洞眼,
这些童年观摩的作业。
嗡嗡嗡的声音,密密麻麻,
等不及我的耳背,就消失了。
我的听力尚可,
老宅的根底犹在。
年迈的母亲坐在堂屋里,
让一切过往新鲜如初。
罘罳峰
今天的雾太大,
这一扇屏风被遮住了。
昨天,我还清晰地看见了
突兀的头颅与匀称的身板。
它的四周,潜伏着青铜器、文人与花猪。
由东而西,罘罳峰是外婆。
由西而东,罘罳峰是奶奶。
上宁乡的航标在此,
远远近近的游子,都不会迷路。
河流
穿着平底鞋走路的河流,
走着,走着,
就把鞋子扔了。
光着脚丫子走,
便走到了湖边、海上。
那些穿高跟鞋的河流,
干涸在路上。
大成桥
挖煤的时候,必须挖煤。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火光。
这些深埋在地下的粮食,
乌黑,也是颗粒。
它们奉献出来,并被食用。
岁月流转。
空腹的村庄,需要新的填充。
稻谷从喉咙口长出来,
摇曳的蔬果,刷屏了绿水青山。
沩山民宿
你在看夜空,看星星,看浅亮。
我在看远方,看大山,看深黑。
避暑的人与本土的狗,
都散养在沩山的角落。
燥热的心境,掏空。
想了世间的一些事,又放下了。
不知道鸡叫了几遍。
晚睡的人与早起的人,
在同一个频道。
密印寺
来了几回,
每一回天都蓝,
每一回都要穿过千年肺腑,
每一回都要仰望千手观音。
航拍器在密印寺上空盘旋,
飞得高,像蜜蜂,
飞得低,像岩鹰。
我们都在它的寻觅之内。
连绵不绝的江山,也被鸟瞰。
裴休手植的银杏树,
满了一千二百岁。
它依旧站在那里,
那种约定还没有到期。
我们也有一个造型,
由下而上,张开手臂,
支开了茫茫时空的一瞬。
火龙果
在大棚里,火龙果长在仙人掌上。
多刺。靠近它,要避开成长中的锋芒。
这鲜美的家伙,
居然跟我一样,是科班出身,地道的本科生。
它属于仙人掌科,
我属于文教卫科。
它用一根针,扎了我的手臂,
像打了一次疫苗。
我一转背,在屋里咬了它一口。
扎根大地的同类,
就有如此亲昵。
炭河里
黄材真的有材,有料,有材料。
黄材出人才,出重器。
四羊方尊这个头,带得好。
领头羊见了天日之后,青铜器一件接一件,
从地底走了出来,
带着铿锵的声音。
天圆地方。天方夜谭。
我们坐在大禾方国,
坐在炭河古城,看戏,
看姜太公乘鹤而来,
从我们的头顶飞逝。
青幽幽的沩水,也在身边,
是伴郎,也是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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