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励公这位善良的老医师,仲景和盘托出了自己来京的原委和愿望。他特别提到了老师张伯祖和何颙先生的勉励。末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先生,我在配药时,已经从您的处方上学到了许多用药的法儿,请您不要怪罪我,不要撵我走。”
老医师为这位年轻人勤苦学医的精神感动了。他不仅慨然答应供仲景吃住,还神秘地告诉仲景说:“因为你知道何颙先生的下落,我要介绍你去见一位异人,你若能得到他的指教,就不枉来京都一趟了。”
当天吃午饭时,杨老医师一边小口地喝自己浸泡的药酒,一边小声地讲起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许多年前,蜀郡广汉(今四川广汉)有一位隐士,他常常在涪水边钓鱼,所以人称涪翁。他精通医学,写有《针经》、《诊脉法》两册医书,传弟子程高,程高再传弟子郭玉。
汉和帝时,郭玉被朝廷任命为太医丞,但他仍然喜欢为贫贱的人治病,往往只针灸一次即见奇效;而为贵人治病却常常不见好。汉和帝责问郭玉,郭玉回答道:“贵人好自作主张,不听医者法度,骨节柔弱脾气大,用针时难免胀痛,甚至要出点血,他们动辄大发雷霆,我哪里还能好好为他们治病呢?”后来郭玉自动隐退了,他将医术和医书都传给了他儿子,又由他儿子传给了孙儿郭安。
二十多年前,郭安和太学生一起反对宦官,失败后被捕入狱。因他医术高明,特别是他精于针灸,有些贵人想要他治病,便把他保释出来。他出狱后,得知太学生首领郭泰(他的同族兄弟)、朝廷官员陈蕃、范滂等一大批人被宦官杀害,还有六七百人被流放、囚禁,他最要好的朋友何颙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他悲愤不已,决定此生此世不再住在京城内,不再为一位宦官治病。于是,他带着家人悄悄搬到城外,隐姓埋名,住到伊水、洛水之间一个偏僻的地方。他不远离洛阳城的原因,是因为他想亲自看看那些宦官们的下场。而今,他几乎足不出户,也不为外人看病了,更不愿带徒弟了。
杨老医师讲到这里,更低声地对仲景说:“这就是我要介绍你去认识的人,如今他已改姓范了,我们几人都喊他范夫子。他的去处,只有我和另一位老医师知道,因为我们三人原是极好的朋友。”老医师呷了一口酒,又说:“何颙先生是他敬重的义士,是他的知心好友,你带着我的信函去告诉他何颙先生的下落,想必他会接待你的,你见机行事吧。”
仲景听了这一席话,心潮澎湃,急迫地想见到这位“范老夫子”。
(摘自《中外著名科学家的故事 张仲景》,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1995年4月出版,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