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工作27年的外科医生写给远在非洲儿子的一封信,情感真挚,内容朴实,感人至深,细细读来,心中暖流涌动,感慨万千。
今天是周一又是端午节假期最后一天,但爸爸却不得不很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医院上班,医生大多没有赖床习惯,节日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睡懒觉,而是因为他们的生物钟已经定格在清晨。不管他们睡得有多晚,早晨不需要闹钟也可以定时起床。
记得高考那年填志愿,你唯一的要求是不学医。而今,你作为媒体记者远赴非洲塞拉利昂采访援非医疗队,我特别想通过你们的报道让大家真正了解医生的一天,也希望你理解爸爸的日常工作。
一天之中,我们一家人只有睡觉前的时间能在一起,而工作的忙碌其实不仅仅在白天。一天凌晨12点10分,我再一次接到“午夜凶铃”,唤我去医院为一台结肠肿瘤梗阻并肠穿孔患者做急诊手术。当我整装待发,又接到电话说家属未到,可暂不归院,于是在家中坐等。10分钟后接到电话称手术同意书已签,可速出发。谁知刚到小区门口又接到电话,家属同意手术,但患者本人拒绝,仍需时间解释劝说,可暂不离家。可我已经离家,不想回家打扰家人,于是便买了一瓶饮料,坐在小区休息区苦等。南方的端午前后天气已相当炎热,蚊虫叮咬奇痒难忍,想到世界上所有穿白大褂的可能都有过和我一样的经历,我便释然了。当我开车飞奔在空旷的马路上,时而有哇呜哇呜的救护车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真心地为这些救护车里面的江湖同道欣慰。毕竟,深更半夜的他们虽不能休息,但空荡荡的马路再也不会拥堵。在去救人的道路上,医生能畅通无阻的飞奔,也是一种幸福。
爸爸手术结束后回到家已是凌晨4点多,6点再起床。如果我不说,你的妈妈甚至不知道我曾经晚上出去过,更不会知道我刚刚把一个垂危的患者救活。
去年10月,你80岁高龄的奶奶夜晚急性阑尾炎发作,为了不影响我休息强忍着疼痛直到第二天早晨8点才到门诊找爸爸看病,住进了爸爸的病房里。由于当天安排了9台手术,爸爸没有动用任何特权,你奶奶等到前面9台手术做完,下午5点多才排上手术。那次,我作为家属也体验了一把忧心如焚的滋味。这是一次真正换位思考的机会,我更加懂得如何去做一个好医生。
然而在医学这场战争中,爸爸从来都不是孤独的,有很多的叔叔阿姨都和爸爸一样,不管医疗环境好坏,也不管他们从医的出发点如何,他们都在努力付出。爸爸经常在病房中说:是否尽心且尽力地治疗,这是一种态度,而疾病能否康复,这是科学。请你告诉身边的人,不要将医生神化并供上神坛,也不要将他们妖魔化打入地狱。我不希望在你的报道中将医务人员比作白衣天使或白衣战士,若能有更多的人,把医生看成一个能帮助他们战胜病魔的朋友,则是最好。
(作者莫崖冰系娄底市中心医院主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