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最能养人胃腹的菜蔬，莫过于头刀韭了。

    话及韭菜，已经赶在春天的最前列了，而那头刀的韭菜则属于积极分子里面的先行兵。一夜春风与清露，把韭菜养得旺旺的。

    根似白玉，叶似翡翠，春天的韭菜似二八村姑，比那小镇上的小家碧玉要调皮些，性子里带着点儿野味，令人欲罢不能。虽然四季里皆能见着她们，但独初春刚冒出来的韭菜馥郁清香，独特诱人。望着绿意盈盈的小森林，让人浮想联翩，爱的情愫油然而生。

    在《诗经·豳风·七月》也能觅得春韭一丝踪影，“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古时祭祀为大事，祭品当然要用奇珍异馔，以表诚心。初春的新韭弥足珍贵，以飨祖先，也是一件快事。

    古之文人骚客也多爱春韭，杜甫有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大诗人杜甫用春韭招待多年未见的故交好友，可见春韭在诗人心中的偏爱。苏东坡曾写过：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在古时，大约享受春韭也是一种口福。诗者陈舜道也诗曰：得瑕分畦秧韭菜，趁晴樊圃树棠梨。归田园居是每个士大夫内心最终的追求，三分菜畦，半日晴和，种韭植梨，十分惬意。

    韭菜是属于民间的，属于大众的，聪明的家庭主妇们在春韭的烹制上发挥极致，或剁成馅，混合虾仁和鸡蛋皮，则成为白衣布丁们捧之若星的三鲜饺子。或做成韭菜粥，健脾暖胃，米香与韭香融合，盈满鼻腔，喝一碗，心生温暖，肠胃快慰。或烙韭菜合子，此法袁枚在《随园食单》中有载：韭白拌肉，加作料，面皮包之，入油灼之，面内加酥更妙。读起来便让人垂涎三尺，更遑论吃一口了，必定满口生香。

    我母亲对做韭菜合子有自己的独门绝技，他人都是用凉水和面，我母亲却用热水。在温度上的这一点儿区别，则造成韭菜合子味道上的天壤之别。我曾抱怨自己烙的韭菜合子渗水，稀稀拉拉的不好吃。母亲笑着对我说，你下次包的时候再加盐，试一试。我半信半疑，试验后，果然不再渗水了。

    一盘新春的头刀韭菜，一碗喷香的米饭，一家人平安健康，这样简单的饮食，朴实的日子，让人心安。

    ■祝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