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每年正月,从母亲家过完年回自己的小家时,归途总是沉甸甸的,母亲的大包小包让我们的手应接不暇,恨不能每人再生出一双手来。不过,身体疲乏,我们的心里却甜蜜蜜的,因为有甜蜜母爱的浇灌。
各种小菜是母亲最爱往我们行囊里装的东西,虽不值钱,味道也并不比超市出售的小菜更加诱人,可是那却是母亲一冬的守候。切洗晾晒,冬日里许多个晨昏,母亲总在围着它们转。每次品着它的滋味,都是在咀嚼母爱的味道,温暖又甜蜜。
母亲年纪大了,却喜欢创新。东邻新娶的媳妇会做梅菜扣肉,她谦虚得像个学生,围在小媳妇身边学习厨艺。西家的大娘会做腊肠,她也要买来肠衣,购来猪肉和作料,不厌其烦地试验。等到她认为她的技巧终于可以拿得出手,那成果便成了我们行囊里的新成员。我知道,母亲在努力讨好我们的味蕾,让我们在异乡的生活更加惬意。
在母亲打点的行囊中,主角是为我们一家人准备的衣物。毛衣毛裤,秋衣秋裤,围巾帽子拖鞋,那包裹仿佛化身为一个小型的衣帽间。其实,那也是母亲一段一段的光阴!闲暇时间,母亲便与针线为友,集市上精心挑来最柔、最软、最暖的布料,细心裁剪,一针一针缝制。抚摸着那些柔软舒适的衣物,我仿佛看见头发斑白的母亲,带着花镜,坐在阳光里,把对远方儿女的一腔思念,一针一线地缝进衣物里。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也许是每一个母亲的心愿。母亲身在家乡,对于远方的儿女,恐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呵护了!
一年一节短暂的相聚,我只能把思念留给母亲。每次离家,拎着沉甸甸的行囊,一路上,我常有自责的泪水。■李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