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左手臂上,有一块醒目的疤痕,那是儿时打卡介苗留下的。每每看到这块小疤痕,我就想起儿时打预防针的故事。
我们那儿管疫苗接种叫打预防针。打预防针的都是小孩子。那时很盼着自己赶快长到十六岁,因为每次要打预防针时大队书记都会在大喇叭里吆喝:“十六岁以下的儿童×天×点到×地打预防针”。
我最后一次预防针应该就是十几岁时打的了,日子虽记不清了,但情形还历历在目。医生是到村里来打的,地点就在我家屋前大队部。那时正是一个周末,我们都在家。刚吃过早饭村里的大喇叭就开始吆喝了:“十六岁以下的儿童啊,请你们一定要注意,今天上午到大队部集中打预防针,错过就没有机会啦!”我心里在想,哼,错过才好呢,那样我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我常常磨蹭着排在人群的最后面,总想着轮到我时疫苗打完了该多好,可是这样的事终究没有发生过。那些娃娃自然扛不住这样的刺激,一针下去就哇哇地哭,拔了针,医生赶紧往孩子嘴里塞一颗早已准备好的糖豆。孩子总是最好哄的,嘴里有了东西马上就顾不得疼,乖乖地吮吸这甜甜的小玩意儿了。当时我还在想,要是也能给我这样一颗糖豆兴许我也可以变得勇敢些吧。
队伍也不知怎么就走得这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我了。我极不情愿地捋上袖子,攥紧拳头,闭上眼,咬紧牙关,等待着疼痛的来临。“别紧张,放松点。”医生说。“放松?开玩笑!针头面前我放松得了吗?”一阵刺痛让我猝不及防。疼痛过后,我的牙齿还紧咬着,拿棉球使劲摁着针孔,飞快地跑回了家,这次我终于光明正大地丢了一次人——一进家门就哭了。我爸一个劲儿地笑,说我没出息。好吧,没出息就没出息了,偶尔丢一次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大了,终于到了十六岁,再也没有打预防针了。儿时那些打预防针的事,现在想想倒不觉得痛反而有些喜感,像卡介苗疫苗留下的疤痕一样,成为难以抹去的记忆。■赵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