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得上是“70后”，枪术很厉害，百发百中，吸引了一大批“80后”粉丝，成了他们的“带头大哥” ；他是那个时代革命青年的明星偶像，清王朝的掘墓人，曾经剃了个光头，化名张和尚，四处联络同志，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失败的困局，人们甚至笑话他是“常败将军”……

    他叫黄兴，长沙城东一名老秀才的儿子，两湖书院的高材生，一个喜欢“慢慢细细”做事的湖南人。今天，他的名字已与这座城市密不可分。在长沙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他俯视着身边的喧闹与繁华。来来往往的时尚青年们，也许不知道，九十九年前，当这位健壮魁梧的中年男人结束了漫长的流亡生涯，从附近的湘江码头上岸，数十万长沙民众，曾像疯狂的追星族一般涌到路边，争相一睹他的风采……

    湖南是黄兴生命的源头，也是他的文化地理背景，湖湘文化如何孕育了这样一位英雄？

    壹

    “70后”带头大哥

    黄兴出生于1874年，拉回到100年前，他就是一个“70后”。他中过秀才，又是两湖书院的高材生，还曾经官派日本留学，集这三重身份于一身的他，在当时中国读书人心目当中的地位高于孙中山，注定要成为那一代革命青年的偶像。“70后”的黄兴，带领着一群“80后”的革命者，用热血和枪炮，为国人砸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那是一个青春的中国、少年的中国，是由“70后”、“80后”主导的中国，是个非常不一样的时代。

    十八岁的秀才，两湖书院的高材生 

    黄兴出生在长沙城东约15公里的一个小镇，最初取名黄轸。父亲黄式翥是当地有名的秀才。黄兴从小接受的是那个时代最传统的教育：读书，科举，功名。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老秀才的儿子，日后竟走上了一条翻天覆地的道路。

    黄兴的文章很好。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参加童子试，写了第一稿觉得不满意不要了，写了第二稿还是不满意，第三稿才觉得满意了。他两个表哥也一起考试，就拿了他的第一稿和第二稿交卷，结果竟是他的两个表哥考中了，他却落选了。黄兴很恼火，就跟他父亲说这件事，并把文章的内容复述给他听。他父亲就说，确实第三篇比前两篇都好，是考官没眼光，不是你考砸了。

    黄兴十八岁再去考，一考就中了秀才，后来进入了张之洞的两湖书院学习。当时的院长叫梁鼎芬，是个很有名的士大夫，但思想非常保守。在两湖书院四年当中，黄兴平均成绩在前后几届当中排列第一，更重要的是他有见识、有凌云之志，经常写一些让老师刮目相看的励志文字。梁鼎芬没有想到，黄兴这个后来成为清王朝掘墓人的人，恰恰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后来他又欣赏了一个学生，是宋教仁；还有一个他很欣赏的，是胡瑛。这三个人都是湖南人。

    他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吸引了一批“80后”粉丝

    1902年，已经从两湖书院毕业的黄兴，被公派到日本东京弘文学院师范科学习。 在日本，黄兴最喜欢军事体育课，还迷上了打枪，练成了一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当了同学们的义务射击教练，在日本留学生圈子里很有名。那个时代的人都是文武兼修，刺杀恩铭的徐锡麟是高度近视眼，但枪法很好，秋瑾他们打枪都是徐锡麟教的。

    跟随黄兴的那些“80后”们，多是学军事出身，自然都很崇拜黄兴。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稳重、有担当，最能够吸引比他年龄小的年轻人。

    鲁迅倒不崇拜黄兴。鲁迅说：“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每天看见黄兴，拿着一个铜(搪瓷)的脸盆在那里洗脸啊什么的。”他心目中的黄兴不怎么样。后来他说在画片上印出来这个是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他觉得有反差。鲁迅并没有贬低之意，他只是说，他眼中的黄兴这个人，在日本，没有看出来将来要成为民国的元勋。

    贰

    结义江湖的“黄老师”

    留学日本的黄兴，回国后主要做了两件大事：一是在湖北、湖南散播革命思想，进行舆论准备；二是以创办华兴矿业公司为掩护，在长沙创建属于自己的革命组织：华兴会。然而，革命不同于改良，是以暴力手段去推翻旧王朝，它需要枪炮，需要军队做后盾。黄兴必须广筹经费，甚至用非常手段招兵买马。

    在明德学堂教书，博物课上解剖鲤鱼

    1903年，黄兴从日本回国。当时长沙有一个明德学堂，校董叫龙璋，是很有名的绅士，他办的这所学堂团结了很多湖南的精英，就请黄兴来教书。黄兴教的课很杂，历史、地理、博物。黄兴在这里开始培养他在湖南最初的革命力量，如同事张继、周震麟、苏曼殊，学生刘道一、陈天华、胡瑛等。

    黄兴教书跟以前传统的老师也不一样。有一次他上博物课，拿了一条鲤鱼，把它解剖了，告诉学生这个鲤鱼也没什么特别的，鲤鱼跟其他鱼是一样的，然后开始借题发挥：中国人不是说读好书鲤鱼跳龙门吗，鲤鱼跳龙门就是鱼化龙，鱼变成龙。他告诉学生，鱼不可能变成龙，这是皇帝们骗你们的，用这种诱惑让你们都跟着他走。实际上我们不需要皇帝，我们也不需要变成龙，人就是人。（下转A1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