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落雪笑着驱赶满屋的香气。我吸了一口香气沉醉地说:“你真美!你是我的落雪吗?你犯什么傻呀?”她走过来用她的纤纤细指点我的额头。我一下子将她抱住,“我不想让你去……”杨步升适时鸣响的车喇叭,牵着也有些依依不舍的落雪去了。
落雪走后,我的心陡地感到失落。我如同把自己的稀罕物欣然慷慨借给别人后,担心人家忘了或不还一样。在稀里糊涂地吃过晚饭后,便上床了。黑暗中我神奇的想象力开始作祟,我的任何企图遏住它的想法都只能使它变本加厉。
在这个拥有政府要人社会名流及工商巨子们出席的宴会上,落雪一出场,便引来一片哗然的目光。那个小杨曾服侍过的市长大人还特意走过来与小杨、落雪握手,甚至还亲切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手在落雪的肩头显然多停了一点时间,赞叹也是由衷的,小杨,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不早介绍给我?小杨的目光和言语便同样的闪烁。落雪也坦荡地接受了这位长辈慈爱的抚摸。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其实舞会已经开始,正是落雪陪这位市长大人跳了第一支曲子。落雪无疑成了舞后,成了这个恶俗的池塘里绽放的荷花。人们都欲沾染一点她的清香。她成了三十年代上海滩上的交际名媛,被疯狂地拖着旋转。她已经娇喘滴滴地说了几次,对不起,我累了。可不累的人们丝毫体会不到她的累。杨步升被人们哄笑着挡在落雪之外,只有他不能搂着他带来的光环闪光。他显然急了,奋力推开阻挠他的人群,拉着落雪逃到一旁休息去了。
在我的想象里,可怜的杨步升,竟然没能和落雪跳一支曲子。现在舞场上飘扬的是肯尼·金的萨克斯名曲《回家》,落雪便想到该回家了。
落雪回来的时候,我正假寐,甚至还故意地打了几声酣。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想摸着黑脱衣服,可又突然奇怪地拉亮灯,坐到梳妆台前。啊,原来她在欣赏镜中的那位明星,她兴奋地望着那位明星,甚至怀疑那是她自己。但她又旋即微笑着肯定了这点。于是,便兴高采烈地上床睡觉。我却推开了落雪伸过来搂我的手臂,翻了个身。
我注意到落雪在那次舞后明星的经历后,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被她置于箱底的衣服变换在她的身上。她文静、内敛的性情也变得开朗许多,回娘家的走动变勤了。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