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长江文艺出版社

他决定

给童童一个最后的拥抱

最近，杜凯旋心绞痛的老毛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他趁郝庆没课去医院开了些药。医生说还是冠心病的老毛病，并嘱咐他，这种病一定要多休息，如果有条件做个搭桥手术会更好些。不过，他可没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他想每次不就是吃点药就挺过去了。

春天快来的时候天气依然很冷，杜凯旋没敢把童童带出去玩，安排的都是室内活动。小家伙先自己追着遥控汽车跑，然后又拉着杜凯旋玩一起爬的游戏，几圈下来杜凯旋就爬不动了，他坐在沙发上站不起来了。他摇摇头，摸摸心口，也不管童童是否能听懂，自顾自地说：“外公跑不动了，外公这里疼，童童给外公揉揉好不好？”

童童黑黑的眸子里似乎闪现了一丝疑问。他爬上沙发，学着每次杜凯旋看见他摔倒后爱怜地抚摸自己的样子，把小手放在杜凯旋捂着心口的大手上。一股暖流流过杜凯旋被拉扯得生疼的心脏，他幸福地哈哈一笑，把童童抱在膝上：“童童不说话，外公也知道，童童最爱外公了。外公休息一下，就陪童童玩，好不好？”歇了一会儿，杜凯旋决定带童童去附近的超市走走。杜凯旋走到门边，他蹲下身给童童把鞋带系好，站起来准备换上自己的鞋子。突然，杜凯旋感觉有一种力量在他的心脏上猛地一击，接着是撕裂的剧痛，他双腿一软倒在门边的地上，喘不过气来。

杜凯旋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他伸手去摸衣兜里的救心丸，但手已经软了，他知道来不及了。他决定把最后的力气用来给童童一个拥抱，最后的拥抱。童童把小手放在杜凯旋的胸口，他想让外公像刚才一样笑起来。但是，杜凯旋很累，他嘴角的笑容还没有展开，眼睛就慢慢地合上了。童童很认真地抚摸着杜凯旋的胸口，那里原先跳动着的热滚滚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屋里很安静，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人面对如此静默的环境。他有点怕，他趴在杜凯旋的耳边，先是哼哼着，继而叫出两声：“公公，公公。”杜凯旋是否能听到童童在他耳边的呼唤呢？

那天，杜星儿下班比往常早一些，在路上她顺便去采购了一番。杜星儿兴冲冲地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切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彻底懵了，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又像是中了不知名的定身法，她就那么痴痴地张大着嘴巴，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地掉落到地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