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号

抗日战争期间，张治中主政湖南，非常重视教育，湖南兴教重教之风兴盛。其麾下，有担任教育厅长的著名教育家朱经农。朱经农虽然不是湖南人，但与湖南关系密切，他的姑父是湖南名人熊希龄，少年时他在湖南读过书，后又在这里教书。还有一位很有意思的县长徐庆誉，他带学生下乡、与村民们一起过春节，还用英语给学生作抗战演讲……

壹

厅长朱经农

执政十年，湖南小学数量居全国之冠

1932年-1943年的湖南。朱经农先生受邀到湖南担任省教育厅厅长。他早年留学日本，曾任湖南高等实业学堂教师、北京大学教授、光华大学教务长、上海市教育局局长、教育部普通教育司常务次长、山东齐鲁大学校长等职。

到湖南时，300多万学龄儿童中有220万失学，学校办学经费和教师生活来源毫无着落。加上日本侵华战争时局动荡，民生凋零，经费支绌，政坛复杂。哪块山芋都烫手。但朱经农的成绩单是：十年里湖南教育虽经抗日战争，不但未衰退，相反得到发展，走在了全国前列。湖南小学学校数量居全国各省之冠，学生人数仅次于四川（从他来时的80万人，增加到216万多人）；中学学校数量次于四川、广东，居全国第三，学生人数居全国第四。且学校的布局渐趋合理，质量有所提高。

历史的评语是：抗战中，朱经农领导的湖南省教育当局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缘故而放弃实施公平、合理的学校配置办法，放弃发展文化教育相对落后地区的公私立学校布局，特别是没有放弃从严择师、从严招生、从严执教和从严管理的标准。

通宵达旦苦劝游行学生

大个子江苏人朱经农厅长在管理属下时，执礼甚恭，用1949年后担任省教育厅厅长、著名教育家刘寿祺的话说，是“语重心长，既不怨上，更不尤下，谦谦自责”。

1935年，北平一二· 九学生运动的消息传到长沙，长沙省立高级中学有位姓潘的学生发起12月20日举行全市中学生反日示威游行。19日，学生代表分头通知全市各男女中学校，晚上十点，潘同学回到自己学校，发现朱经农厅长和独立师二旅旅长兼长沙警备司令胡达站在校门口等着他。他们告诉学生：日本正在到处挑衅，制造事件，学生无论如何不能上街示威，必须避免造成血案。湘江中停泊的日本军舰已做好了准备，当晚日本领事馆还打电话给警备部威胁说，如果学生闹事，莫怪日方不客气。

两位政府要员、高官苦口婆心、舌干唇焦地说了一晚上，通宵达旦直至天亮，才发觉白费心机，劳而无功。最后，他们只得提出最后的要求：一是游行路线要改，绝对不要沿湘江的街上去；二是各校军训教官随队维持秩序，队伍要整齐，避免学生溢出队列造成事端。学生才“勉强接受”。最终，当学生释放完爱国激情安全回校后，日本人还没醒悟过来。这时朱经农才算松了口大气。

再顺便八卦一下：朱经农先生的姑母朱其慧，北洋政府总理熊希龄的第二任夫人，慈善家。而胡适先生曾有个绯闻女友朱毅农，是朱经农的妹妹，她痴恋胡博士多年，最后发疯染病身亡。怪不得，有人说中国只有两个人敢于宣称“我的朋友胡适之”，其中一个，就是朱经农。

贰

县长徐庆誉

带学生下乡一起过春节

湖南浏阳县，一个富庶而颇有文脉的县，1938年1月至1940年5月的县长叫徐庆誉。

当时浏阳县最高学府浏阳县立简易乡村师范学校的学生回忆道：抗战一开始，徐县长就到学校来演讲，宣传抗日的道理。后来，他又派一个共产党员、县政府里的一个科长来学校当教官，对学生进行军事训练。军事教官的科长和校长一起，带着学生们下乡和村民们一起过春节，辗转十几个乡为村民唱抗日歌曲，演话剧、演讲。

回到学校，徐县长立即设宴慰问学生们，和他们合影留念。席间他一再感谢学生们为宣传抗日所作出的努力，因为已有人因看了他们的宣传而来报名参军。其时，徐县长已升任湖南省第一行政区督察专员，即区第一把手。按当时的惯例，专员仍兼区所在地的县长，用今天的话说，为正厅级市市长兼任县长。

用英语给学生作抗战演讲

抗战期间每到周末学生都有一个活动，就是去县教育会坪听徐县长演讲，而他的演讲居然是用英语！有学生回忆说，听县长用英语介绍抗战情况、国际形势，既了解了时事，还学习了英语——战争期间政府组织的形势报告会，居然是用英语报告，居然成了英语沙龙、英语学习角！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演讲者和听讲者，几十年后叙述时的语气，竟平常得犹如讲起自己的一日三餐，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有回忆说，徐县长曾朗诵一首英国十九世纪诗人丁尼生的名诗《轻骑兵进击》，诗人那种纪念英国骑兵的英雄气慨，在专员激情迸发的表现下，使现场“群情激愤，抗日的怒火熊熊燃烧”。

我们想象一下：烽火连天之际，这个暂时还静谧的小县城里，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学子，聚集在一幢砖木结构的房子里，煤汽灯在他们的头上发出耀眼的白光，激情被点燃后的很年轻的脸和很干净、很清澈的眼睛集体仰着，听着台上那带有难懂的浏阳口音的嘴里念出：

“Forward, the Light Brigade! Charge for the guns!”

（“前进，骑兵旅！向火炮冲锋！”）

“Their's not to reason why,Their's but to do and die！”

（“他们无意追根究底，他们只是慷慨赴死！”）

■文/罗慧（湖南省教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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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治中：著名爱国将领，安徽巢湖人。曾参加著名的松沪抗战，1937年11月出任湖南省主席。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等职。其大女儿张素我，从小受父亲“教育振兴中华”的影响，曾留学英国学习教育学，抗战爆发后回国，并跟随父亲来长沙，担任湖南省地方行政干部学校妇女训练班副主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