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县砂石镇中心小学 李巧云
好不容易把难得“挪窝”的父母接到城里来小住。第一天和老人家倒还其乐融融,但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天天为了一碗或半碗剩饭,母女俩闹得很不愉快。每到吃饭,眼尖手快的老太太总是把冷落在灶台一角的一点点剩饭端起来倒进锅里加热,一边说:“你们先吃!”谁要阻拦,她就很生气地抓紧锅铲,在锅里搅拌得格外有节奏。那气势让你伸出去抢剩饭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如此一来,我也学乖了。煮饭时,首先消灭剩饭。当然,我才不会让剩饭伺候我的肠胃,而是扑通一声倒进下水道。“你这是作什么孽啊!”我吓了一跳,这个老太太真是神了。
“妈,剩饭吃了没营养。”“你不会少煮一点?实在不要了,倒进垃圾桶啊,非要往粪坑里倒?”
“倒进垃圾桶不也是倒嘛,反正不是老鼠吃了就是蟑螂吃了!”我的妈呀,我这话把她气得不轻,老太太脸色铁青,声音颤抖:“吃了才是天理,不管是谁吃!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霎那间,我明白了,母亲每天固执地吃剩饭,绝不仅仅因为“节约”那么简单。
在她看来,这些白米饭,不仅是劳作者在炽热的阳光下用汗水一滴一滴换来的,更是她一辈子不愿离开的土地无私奉献出来的。那是老天爷对生命的恩赐,如果没有被消化,没有被吸收,没有给任何生命提供能量,那就违背了天理,这种朴素的信仰根植于母亲的灵魂深处。
我再也不敢怠慢每一粒剩饭。如果剩饭,我会把剩饭蒸一蒸,再加入各种调料炒得香喷喷的,我和孩子都抢着吃剩饭。我母亲坐在饭桌旁,看着我们大口吃剩饭,满脸皱纹舒展如盛开的秋菊。在那笑容里,我恍惚回到了童年时夜色降临的村口,我翘首以盼,看见年轻的妈妈荷锄挑担,大汗淋漓地从田间地头匆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