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52岁时才有了一个儿子，虽晚年得子，但家教甚严，从不溺爱。他在山东潍县当县官时，儿子郑小宝留在兴化乡下的弟弟郑墨家。

    小宝6岁时上学了。为了教育儿子，郑板桥专门给郑墨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余五十二岁始得一子，岂有不爱之理。然爱之必以其道，以其道是真爱，不以其道是溺爱。

    他的“道”是什么呢？他说：“读书中举，中进士做官，此是小事，第一要明理做个好人。”

    郑板桥自己是读书人，他并不是看不起读书人，他看不起的是，为了做官读书。

    郑板桥最重视的还是儿子的品德，他对弟弟说，“我不在家，儿便是由你管束，要须长其忠厚之情，驱其残忍之性，不得以为犹子而姑纵惜也。”

    他主张，自己的儿子和仆人的儿女应平等对待。他说，“家人儿女，总是天地间一般人，当一般爱惜，不可使吾儿凌虐别人。凡鱼餐果饼，宜均分散给，大家欢喜跳跃。若吾儿坐食好物，令家人子远立而望，不得一沾唇齿，其父母见而怜之，无可如何，呼之使去，岂非割心头肉乎！”

    为了教育儿子“明好人之理”“爱天下农夫”，郑板桥还抄录了给小宝且念且唱、顺口好读的四首五言绝句：

    二月卖新丝，五月巢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才得放脚眠，蚊虫跳蚤出。

    后来，郑板桥不放心小宝的成长，就把他接到身边，经常教育小宝要懂得吃饭穿衣的艰难，要同情穷苦的人。当时潍县正值灾荒，郑板桥一向清贫，家里也未多存一粒粮食。一天，小宝哭着说：“娘，我肚子饿。”母亲拿出一个用玉米粉做的窝头塞给他，小宝欢快地跑到门外吃窝头。这时，一个光着脚的小女孩站在旁边用饥饿的眼神看着他，他立刻把窝头分给小女孩一半。郑板桥后来知道这件事还表扬了小宝。

    郑板桥73岁时病危，他把儿子叫到床前，说想吃儿子亲手做的馒头。儿子将馒头做好送到父亲床前，父亲早已断气。案头上有张信笺，上面写着父亲的遗言：“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