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一中高2011级18班 易皓宇
对于故乡,其实已经没有许多明晰的印象。离开那片土地的时候,我还是个不满两岁正蹒跚学步的婴儿。我就在酣甜的睡梦中,告别了那个地方,后来长大,每隔两三年左右,便也会回去陪着外公外婆过个年。然而我对于回老家的印象就是嘈杂纷乱的机场,拥挤的列车车厢和汽车中一路的颠簸。
故乡的气候是舒适宜人的。冬天的时候,空气中浮动着些许的微凉,却还是有暖和的阳光透过房间的小窗。清晨,会爬坡、下坡走上一段山路。这里虽不像云南、贵州山路崎岖难走,可到底是山区,回程爬上一个又一个坡总会满身是汗。
清晨的旅行通常是没有目的地的。然而似乎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妈妈的母校。很不幸,要进入校区内也有一段很长的坡路要走。不过,我是不辞辛劳的,因为坡上有神奇的景象。啊,是木棉!四株高大的木棉笔挺地站在操场围墙外,直直指向头顶一方湛蓝的天空。已经是二月时节,两株木棉已经迫不及待向世人展现他的妖娆,一朵朵碗那么大的火红花朵绽开枝头,四片火红的萼守护着中间金黄色花蕊。远远望去,便是满树张扬的火红。忽而想起杨万里的一句诗:“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诚然,木棉的美不似春光融融的柔美,却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震撼。听说,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凤凰花。也是啊,灼灼其华,目眩神迷。
妈妈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就住在校舍区里,七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有的时候,我会帮妈妈送一些水果之类的到奶奶那儿去。老人家起得早,在阳台上浇浇花,喂喂鸟什么的,偶尔我也会帮着做一做。然后我会坐下和她就着鸟语聊聊天。我会向她问起一些妈妈学生时代的趣事。她喝一口茶,闭上眼睛细细诉说,那些过去就像小提琴旋律一样自然流淌而出。她常说,人一老就特别恋旧,怀念那些过去与学生相伴的日子。她以教书育人为乐。我心里是十分羡慕的。像这样,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老了,尽是美好的回忆,多好!
妈妈偶而也会和我说起她高中时候的事。那时候,是在高三分科的,高一高二妈妈的班主任便是那个奶奶。她是一名物理老师。在班上绝大多数同学毅然学理的时候,妈妈很纠结。她跑去找老师,以为老师会讽刺她想要去学文的想法。可是,老师反而真诚地鼓励了她。妈妈一直对我说,是她的老师支持造就了如今的她。高三那一年,十分艰苦,进入了下半期,3月时节,学习压力很大。幸而她的座位临窗,她可以看到那株高大的木棉,它落叶然后开出火红的花朵。今天她还戏称:“木棉精神与我同在”。的确,木棉这种强阳性植物为了获取充足的阳光,努力让自己长高长大,永远那么向上积极,看着心里就莫名多出许多勇气。妈妈说,正是这股子莫名的勇气伴她走过了昏暗的高三岁月。
母亲至今仍然清楚记得她的高中时代,就像那个奶奶依旧清楚记得她为人师表的那段岁月。这些时光无一不是美好的,不是安恬的,这些画面都该被好好珍惜。
我又一次驻足在这四棵木棉下,久久凝望着那些火红的花朵。转身的一瞬,我听到“啪”的清脆一声。回头看,原来是花落。我低头拾起,轻闻它的芳香。四周刮起温柔的风,将我包围,带回数十年前静谧的校园,我举着她,一如多年前的妈妈一样。
现在,耳畔回响着优美的小提琴音乐,我看着面前早已干枯的木棉,想起木棉的花语是:珍惜。
或许,是该好好珍惜,我转瞬即逝的美好时光。
此刻,故乡,木棉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