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耀兰
唐朝韩愈的《感二鸟赋》,这不仅仅是一篇抨击黑暗现实,抒发自己政治抱负的散文,同时也有作者的满腹牢骚。韩愈七岁读文,十三岁能文,然而他仕途坎坷,连自己想养活自己都有问题。“诚不足以自存,苟有食其从之”,这就是他“既行而后思”的回答,只要哪里有饭吃就往哪里去,当然也就谈不上自行选择何去何从的最佳方案了。更令人难以释怀的是,当他上书求仕进被遭拒时,却“见行有笼白鸟、白鸲鹆(八哥)而西者,号于道曰:‘某土之守官,使使者进于天子。’”当时东西来往的人,遇到献此鸟的使臣,全都要避路,连正视一眼都不敢,可见使臣作威作福,二鸟也得蒙荣光,竟然如此之甚。因此,韩愈感慨道:人被疏离,鸟却被亲近,所遇厚薄极其不同。鸟没有思想,仅仅靠美丽的羽毛而得宠,这不是令一切志士仁人丧气吗?作者通过怀才不遇之思,对黑暗的社会现实作了淋漓尽致的批判。从这点来看,文人确有敏锐的观察力和一针见血的勇气。
他在文章最后说:“盖上天之生余,变有期于下地;盍求配于古人,独怊怅于无位?”上天既生下我韩愈,当然也就寄希望于我,我要在人世间做出一番事业来,为什么不同古代贤人如傅说一类人物比一比本领,却独独怅恨自已不曾取得官位呢?最后的结论是:“唯得之而不能,乃鬼神之所戏;幸年岁之未暮,庶无羡于期类。”他讽刺那些得到了高官厚禄,却没有当官的品行、才能和责任心的官僚权臣,他们只能尸位素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是鬼神在戏弄他们,他们必然是要失败的。现在我远没有到老大之年,将来还是有一番作为的,那就大可不必去羡慕被进献到朝廷去的那两只鸟儿,也大可不必去羡慕得了官而不能做好官的那一类人了。
细细读来,却读出了这样一种况味:韩愈的“不平则鸣”一方面暴露了封建文人救世情结局限在希望帝王的贤明政治主张上,另一方面实则是他为没有如白乌鸦、白八哥那样“蒙恩入幸”,没受帝王邀宠而发的牢骚而已。这也不能怪他,自古以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早己是读书人的“励志”警言,哪个读书人不是为了功名而读呢?好象读书人只要有了知识,就该入仕做官,就应出入庙堂,不做普通人,那才是“成功”。自古以来,不成功的人,总是有一些怨气的,无论名气如何,概莫能外。
科举制度是一种被广泛承认、公平公正的有效的官吏选择规范,它的进步性在于废除了除封建王朝外的封建世袭制。而今天的高考是为社会的前行输送新鲜血液和智力支持,也是恢复公平,拓宽公众上升的通道。然而,反观今天的社会,有人就不是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的,比如韩寒、比尔·盖茨等一批批与大学擦肩而过的“另类们”。关键是这些人不唯仕途而求,不以出入庙堂作为“成功”的标志。唯有如此,读书人才不会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