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市双清区科协 刘诚龙
我与高就于国务院经济研究中心之《中国经济时报》的刘建锋兄,久有文缘,然未通款曲。此次刘兄到湘西采访,惜乎敝地无甚风物,无风景以留人。我问刘兄,可否去蔡锷故居?刘兄目光为之一亮,连声称好。
蔡锷故居近在咫尺,驱车一往,耗时不过一刻。
生育将军的茅檐,已非原物,原屋为土砖垒砌,禁不起风雨剥蚀,早已坍塌。呈现目前的,是后来翻修的,三两根廊柱,顶起屋檐,檐上青瓦,墙壁也好像粉刷了。
将军故居外,是一片小丘陵,高不过丈余,不太像山。据说,过去这片丘陵,苍松叠翠,枝繁叶茂,灌木丛生,更有野兽出没。相传当年蔡母十月怀胎,有夜恍惚,信步松林,倚坐于一棵翠盖如云的松树下小憩,。突然一只老虎虎跃而来,却特别温驯,蜷伏脚下。她猛然惊醒,原是睡中一梦,随之,一个虎样的小孩呱呱落地,这就是蔡锷。
大人物横空出世,总要附着许多传奇。而实在的是,蔡锷身如病猫,而精神气势却胜猛虎。以农家子弟而再造共和,书写了一部人生传奇。将军出身寒舍,无人提携,却一路高歌,迈进元勋人物;与京城小凤仙共谱一曲高山流水,英雄美人,为市井口耳传颂;却仅以三十又四的年寿,殒命于异国他乡。
中国古代史几乎是北方史。中国近代史,则大半是南方史。而湖南呢,沿着一条320国道,就出了不少力挽江山于不倒、开创社稷新局的伟人。从湘东北往湘西南屈指数来,湘阴的左宗棠,长沙的黄兴,湘潭的毛泽东,宁乡的刘少奇,娄底的曾国藩,邵阳的魏源与蔡锷……他们几乎都在一条经度与纬度线上众星闪烁。可惜的是蔡锷,天不假年,早逝也太英年。
蔡锷心是公心,胆是公胆。袁世凯待他,并不算薄。当年蔡锷去日本留学,在长沙只借得二毛钱,到了汉口借亲戚洋六元,由汉到京,袁世凯借给他洋元一千。以愚士度之,士为知己者死,蔡锷当死心塌地效忠袁世凯才是。袁世凯搞民主共和,将军抵命相助,而袁世凯逆天下滚滚大势而复辟帝制,蔡锷也就壮士断腕,切割私情,首举反袁大旗,是为公心;而其身子其实羸弱,他所借助的力量,也只是僻远的云南新军,欲以鸡蛋去碰石头,怕也只有湖南蛮子才有此蛮劲,是谓公胆。以如此公心与公胆,“为四万万人争人格!”蔡锷若不早死,也许真的会争出一个真正公权的公家来。将军病陨于日本东京福冈医院,归葬于长沙岳麓山,举国志哀,为中国近代史首位获国葬者。现在,将军故居也由市保文物一升省保,再升国保。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只是尘世常常嚣嚣,历史往往寂寂。在将军故居,历史在这里停滞了,唯有一座茅舍,秋风秋雨里,无言诉沧桑。我们盘桓有时,不见再有来人,只有凄风往故居那头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