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颉刚先生有篇文章考证过“吹牛拍马”的由来。正如“吹牛”本无贬义一样,“拍马”也不是先天即令人嗤之以鼻。蒙古族有“人不出名马出名”之谚,因而他们“以得骏马为无上荣耀”,于是牵马与人相遇,往往互拍其马股曰:“好马!好马!”盖因马肥则两股必隆起,“拍其股所以表其欣赏赞叹之意”。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套路,不管那马究竟好不好,路遇的人都要拍两拍喝彩。顾先生认为,“拍马屁”即从此而来。
但凡属于拍马屁的那些话,被拍者大抵都很“受用”,一般的逢迎尚好,遇到别有用心的,就要入其彀中。《倦游杂录》载,张宗永知长安县,“时郑州陈相尹京兆”,而宗永“尝以事忤公意”。对这样的顶头上司该怎么化解前嫌?老陈“有别业在鄠、杜间”,宗永又知道他好绝句,找到办法了,“乘间诣之”后,“于厅大书”绝句云:“乔松翠竹绝纤埃,门对南山尽日开。应是主人贪报国,功成名遂不归来。”人家都是贪财、贪赃枉法,老陈家的别墅闲置,却是因为主人“贪报国”,把个“贪”字活用得妙极了,马屁拍得该是何等之响?结果老陈“览而善之,待之如初”,果然奏效。
清末“鉴湖女侠”秋瑾有一篇《演说的好处》:“现在我们中国,把做官当做最上等的生涯,这种最上等的人,腐败不堪:今日迎官,明日拜客;遇着有势力的,又要去拍马屁;撞着了有银钱的,又要去烧财神。”百年过去了,当年秋瑾抨击的包括拍马屁的这些现象,还是没有销声匿迹。对于这一点,任何关心社会现实的读者诸君想必都会认同吧。
(摘自《南方日报》 田东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