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地铁的上下班高峰期,时常会给乘客带来无法忍受的体验——炙热与拥挤让人心浮气躁,争吵打骂每天都有发生,人多所带来的恐惧感,激发都市人的隐居梦越来越强烈。看到人群聚集就头晕,成为都市人的逃离借口之一。但恐惧归恐惧,真正离开的人没有多少,相反的是,大城市人口增加的速度一点儿也没放缓。
可以说“密集恐惧症”是“城市病”的附加病种。人为何要奔城市而来?因为城市有各种优质的资源,有相对公平的环境,有实现自身价值的条件,有追求梦想的机会……与这些相比,“密集恐惧症”不算什么。
社会的畸形发展为“密集恐惧症患者”扩大提供了最好的温床,密集的劳动力在创造着城市文明,但在城市文明展示它魅力一面的时候,却无情地抛弃了为它输血的人群。制度的藩篱仍然在区分着人与人的差别,制造着种种不平等,但愈是如此,对于对岸的渴慕愈会让被歧视者想强烈地跨越障碍享受平等。有时候人真的宁愿承受群体的拥挤,也不愿忍受被抛弃的孤单。
和城市充满“密集恐惧症患者”不同,相对应的是乡村的寂寥与空荡,这是另外一种性质的恐慌,让我们看到另外一个被“孤独恐惧症患者”所拥有的中国。如何让人与人保持密切的、合作的关系,同时又拥有彼此尊重、不至于冒犯的距离,成为一个像麻绳团一样越解越乱的社会难题,放弃对特权的守卫、让人人拥有自由的信仰、可以争取归属于自身的生存权利,这才是消解“密集恐惧症”的方法。
有这样一个故事,把斗鱼放到一个鱼缸里,它们会相互厮杀,直到全部死亡,而将它们放养于江河湖海中,每条鱼才会繁衍并拥有自己的家族和幸福的生活,我们现在就是被放置到鱼缸中的斗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冲出跃身投入自己的江河湖海。
(摘自《检察日报》2012.7.20 韩浩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