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街旁有位年轻的父亲，正在掏钱给约四五岁的儿子买烤红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被一张白纸细细地包着。父亲低头告诉儿子：“你看，慢慢地剥开一小层皮，吹一口气……”儿子肥肥嫩嫩的小手剥开红薯皮，轻轻吹一口气，慢慢咬了一口，美滋滋地享受着。他的眼神里对父亲有一种全然的信赖。

    在他这个年纪里，父亲是天神，是绝对的权威。但是，等他长大以后呢？也许，长到我这般十三四岁时，面对父亲也只有沉默了吧。

    我静静地走过那对父子，来到自家院前。迎面有大簇的蔷薇攀着围墙，紫色的花簇秀美夺目，心里一动，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半年前，父亲在墙边并排种下一大一小的两株幼苗。我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

    小的那株爬得满墙满树，开花的季节，简直像疯了一般，满满的开得连叶子都透不过气来。而大的那株，先前还开得热烈，日子久了，叶子枯黄衰败，身被风一吹，竟显得越发得矮小瘦弱。

    半年了，一大一小两棵蔷薇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演绎着生命的新旧荣枯。半年了，我和父亲一天天地疏远着。也许是他被应酬所困，未能顾及我的成长；也许是我忙于学习，未能顾及他人到中年的无奈。

    我敲了敲家门，依旧是父亲来替我开门。

    我拍拍父亲的肩膀，笑着说：“爸，请我吃烤红薯去。”父亲怔了怔，缓了缓神，摸着我的头说：“走吧！”

    此刻，在充满了阳光的街边，香气溢满整个街道，那个卖烤红薯的老人正把他手上的竹片摇得呱啦呱啦地响……        

    （摘自《好学生》第5期 黄若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