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读到一则消息，说是有一对在中国的外国夫妇徒手与小偷肉搏，外国女子拼命向人群呼唤，周围群众却个个漠然。另有一则相似的消息，说东莞闹市区一女子被小偷偷包，一巴西籍男子出手阻止，遭小偷团伙群殴，其间，数十名路人在现场，没人施救。 

    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绝大多数的中国人也都认同这一美德，为什么在公共生活中，这样的美德正在成为一种稀缺的东西呢？美德越是高调的地方或人群，美德的行为反而可能越为罕见。

    美德是人的自由意志的体现，一个人做好事是因为他自己愿意，出于他对特定事情的对错、是非的独立判断。做好事是它自身的目的，不是为了响应某个号召，也不是为了表现某个制度的优越性，或是对国家有好处。为实现外在目的的美德必然会因为丧失美德的自身价值而走向它的反面，而且被绑架变质成为专制统治所需要的那种顺民和臣民品质。 

    对美德的期待，今人往往不如古人，不是因为今人一定不如古人有德性，而是因为今人对人性有了更为现实的了解。更多的人相信，好的制度，好的法律对人的道德教育作用要超过空洞的道德说教。而且，今人对于国家主导的那种国民美德教育有了更大的戒备之心。这样的美德很容易被权力利益所绑架，成为一种培养顺民的安分守己的教育。安分守己其实就是一种明哲保身的生活态度，安分守己的人见到别人遭遇到危难，不管是由于小偷、抢匪，还是别的冤屈或不公，都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我们在道德自负与道德匮缺之间痛苦徘徊之时，是否可曾想过，高谈美德也许并不是美德的出路，而不谈美德也许反倒可能就是一种美德。  (摘自《南方都市报》5.21徐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