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中,蒋军大势已去。某日,陈官庄临时机场上空飞来一架小型教练机,飞机给杜聿明送来了迅速突围的命令,同时要接走负伤的第七十军军长高吉人。飞行员彭拔臣送完命令,看着高吉人被抬进机舱后,正准备起飞,却发现他的驾驶座位被另一位军官占据了。
彭拔臣说:“教练机不能多带人,你占了我的位子,谁来开飞机?”那位军官说:“老弟,将就一点,快起飞吧!”彭拔臣说:“这无法将就,请你让开!”于是那位军官自报家门,说他是徐州“剿总”办公室主任、陆军中将郭一予——“中将还不配坐飞机吗?还不够资格吗?反正我有坐飞机的资格,谁能把我怎么样?要不,大家都不走好了!”这时,飞机外面的一些高级军官和家属们开始大吵大闹,有的说要坐大家都可以坐,有的说管他是什么中将把他拉下来。正争吵不休的时候,解放军的炮弹打到机场来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心想再飞不走交不了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中将的腿上,推动引擎起飞。谁知有个倒霉的‘剿总’总务处上校科长黄绍宽,挤在飞机的推进器旁边偏没有走开。推进器一转动,他的手臂断了,腰上裹的金条和银元也被打得满天飞舞,推进器也发生故障不动了。解放军的大炮又打过来,一颗炮弹恰好命中飞机左翼,机尾机脚都受了伤,再也飞不动了。那些瞎起哄的人一哄而散,机场上连警戒兵也跑光了。那位瞎耍赖的中将也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高吉人因为跑不动在飞机上干喊救命。哎,太乱了!太不像话了!”最终滞留在战场上并被俘虏的飞行员彭拔臣,事后一想起那个情景便怒不可遏。(摘自《解放战争》 王树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