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四年,我想小城里的人们也在为名忙为利忙,而黄公望与他的画作,不过是一个看似无用的人做了一件无用的事而已。
从这个时代的追求来看,升官、发财、出名,要做就做与此有关的事儿,因为有用;而一个人喝喝茶、喝喝酒、听听琴,实在没用。因为,一个人在那儿,既不创造财富,又不营造关系,于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甚至被当做是可怜的。
太多有用的事把无用的事推到了边缘。人群中,人们只愿意结识对自己有用的人。有用的人被人人需要,人群中有趣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时间长了,我们的人生都开始干涩无趣起来。无用的事或人,真的无用吗?
今年,海峡两岸交流中的一件大事,是画作《富春山居图》的合璧大展。年初,我去了浙江小城富阳。那里的人们,人人都在为出自这里的《富春山居图》而骄傲自豪。仔细一聊,这幅大作,是600多年前的元朝,年过70的画家黄公望在此山居,用三四年时间完成的。耐人寻味的是,当年这幅画,黄公望正是画给道友无用师的,因此也有人称这幅画卷为《无用师卷》。几百年过去了,那些一代又一代人做的有用的事,都烟消云散;却是当年那无用的老人,用清静的心和一根又一根磨秃的画笔,留下的画作显赫起来,终成这座城市的象征和最伟大的记忆,并越来越为这座小城带来资金、带来财富、带来关注。一个无用的人送给无用师的画作却真的有用起来。这该是怎样的一个轮回?无用的事,真的无用吗?
人生是条单行线,如若只为目的而忘了过程,人生就真的是苦役。到了该多做些无用的事,为无用的事正名也为人生正名的时候了。 (摘自《甘肃日报》 白岩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