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坐在桌子一角,对我冷淡的态度不满到了极点。我的脸色几乎是坐跳楼机下坠,到最后连视线也不打那位“表弟”身上经过,我将眼睛指向酒柜的玻璃门,从摇曳的鬼影上分辨新闻主播究竟是男是女。起初老妈还试图用各种威吓与指责的眼神点醒我,直到看清我无法接受她的托付,她雀跃的希望是扎扎实实撞上墙的纸飞机,它一头栽倒在那里,不给任何转机。
客人与我们道别,房门刚刚合拢的刹那,老妈像终于从演出中结束的一面鼓那样,整个儿阴沉下来,她不对我说话,径直去收拾碗筷,但熬不过半分钟,她被失望折磨的心让她必须申诉什么。“你这个人——我真的再也不想管了。随便你。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你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好了,我以后绝不插手。我也想通了,有什么大不了,我和你爸爸相依为命就是,你也没什么可指望的,你本来就指望不上,好歹我和你爸爸还能互相扶持,而你就自生自灭吧。”
我站在凳子旁边,甚至要动点儿脑筋去阅读她几近诅咒的控诉,“……你还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介绍来什么人。到底是我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你搞不清楚状况?”“什么人?谁搞不清楚状况?对方好不容易上门一次,你那副脸色摆给谁看?你不考虑别人也考虑一下我的面子好吗!”“那你考虑过我吗?到底是你相亲还是我相亲啊?凭什么我反而该把你放到首位?你自私不自私?再说我就摆脸色给人看怎么了?就他那年纪,你知道还能看他几次?”“你就信口开河好了,他不过四十六罢了!有很老吗?”
我的血压直线上升,“四十六还不能嫌老?我尿床的时候他没准儿都跟人上床了!你把我当什么?一副假牙?只能塞给那些掉光了牙齿的家伙?”“我当你是个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的老姑娘!”老妈终于失控了,“你还在这里挑得起劲?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够乐意来见你一面,起码是个注册会计师,年薪六十多万,你还不满?他能不能看上你还是个问题呢!”
“……你在说什么呀!”我浑身发抖,手指在桌子上激烈地找着什么,抓到离自己最近的一盒牙签,干脆利落地把它砸向地面。“不结婚会死吗?不结婚会被判刑吗?也只有你这种人,不歧视会死是吧?我让你觉得难堪是吧?那你放心好了,我会保证你将来一定断子绝孙的!你放心啊,交给我好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