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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1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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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后的志愿者:绝症患者都牵挂着,我们不能停
不忍离去,无法告别
奉永成

4月30日,四川省理县古尔沟镇,志愿者李海军帮农户忙完农活后在屋里稍作休息。他计划在这个村里多待几天,帮人家多做点农活 特派记者 田超 摄

■记者 奉永成

找到李海军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儿。

联系到他,非常简单,理县的电线杆上、村民手中都曾留下过他的联系电话。

李海军是湖南邵阳县岩口铺镇花桥村人,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就赶赴灾区成为一名志愿者。村民重建房屋、种地,甚至做家务需要人手时,只要打他电话,李海军就会如约而至,不收任何费用,干完活了,给口吃的就行,不给,他也不要,这样的生活,李海军过了快一年。

现在,他希望每天有事做,因为闲不住。他还希望一直有险抢,因为他的志愿生活停不下来。

“铁人”独身入川

李海军当过兵,在部队时是教导队的教员,当地的村民都尊称他为“铁人”。

结束打工生活后,李海军在老家独立承包了三百亩荒山植树造林,并开办了一家木工店。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清晨,他毅然关闭了木工店,锁上了家门,风尘仆仆地赶赴四川灾区参与救灾。

在四川成都下火车后,第一个问题是加入组织,一开始对他这样的单个志愿者,当地的政府部门都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李海军找到当地民政部门,民政官员建议他去找团委,来回跑了三趟后,他在四川团省委报了名。

团省委根据他报名表上填写的个人特长——能吃苦、能开山辟路,将他派往四川移动公司下属的四川长途通信安装服务公司,协助公司徒步挺进重灾区北川县各乡镇护送卫星电话。根据安排,他负责护送卫星电话到北川西北方向最远、最危险的一个乡镇——青片乡。

安全帽的另类安全

铁人并不都是高大健壮的,比如李海军。1.68米的身高,甚至显得有点单薄,干活兴起时,李海军会脱下身上的迷彩服,露出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肋骨,如果跟他握手,你才会感觉到铁人的力量。长期的劳作,使得李海军的手特别厚大而有力。

李海军喜欢戴顶黄色的安全帽,不仅可以防范落石,还可以遮盖他的光头,灾区生活的不便,李海军一直不让自己留头发,这种形象看起来更像个逃犯。一次他主动到一户人家帮忙,主人要他等一下,给他找工具,工具没找来,两个警察站在他面前,他连忙将自己的身份证交了出来。他很理解主人的心情,在验明正身后,李海军没理会主人愧疚的神色,直接拿上工具干了起来。

这件事之后,李海军找了顶安全帽,遮住了他的光头,后来他又发现了安全帽的另一好处——用作推广自己的名片。他找来红油漆,在安全帽四周很工整地写上了“志愿者李海军”和自己的手机号码。

当地村民推荐他为向导

救灾告一段落后,李海军离开北川踏上了地理位置更偏僻的理县。

地震带给理县很多危房,拆房需要大量的人手,志愿者来了很多,送水、跑腿还行。爬上危房顶拆房子,很多人都没那勇气。李海军不怕。

拆完房子,还要建,这些李海军都拿手。李海军用以前打工的积蓄买了台摩托车,这样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去多帮助几户人家。

“他什么都会做,找到他可以节省几个人手。”吴家福是理县古尔沟镇大沟村的村民,记者追到李海军的那天,李海军正在古尔沟镇大沟村帮胥金荣家种菜。

在理县他跑遍了所有的乡镇,他所到过的地方人们都留下他的电话号码。一次,一个外地调研队来理县调研,要找一名向导,当地村民推荐了他。

“铁人”的后志愿情怀

走?还是留?李海军很矛盾。如果走,什么时候走?到哪儿去?因为以现在的速度来看,他觉得离最后一间房屋建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也许会留在理县吧!”说这话时,他不停地摇头,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否定了。

“会出去救灾!”李海军紧接着说,志愿者的生活肯定是停不下来了,他的理想是做一名专业的志愿者。他称自己这种心态为“后志愿情怀”。

李海军的志愿者生活,这一年来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贞安是其中的一位,全面了解到李海军的事迹后,贞安决定每个月给予李海军600元的生活资助,这其中大部分都被李海军捐助给灾区人民了。

贞安的捐助维持时间并不长,李海军开始觉得这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或者是个一时冲动的好心人。后来他从朋友口中得知,贞安已患绝症去世时,他沉默了。他算了算,贞安资助他的钱,正是贞安患病期间最需要用钱治疗的时候。“一个绝症患者要死了,都能将自己治病的钱捐出来,资助我在灾区工作,我还能停下来吗?”

40岁的李海军还没结婚,这是家人最担心他的地方,但李海军将这一点看作自己可作为长期志愿者的最大优势。

□观点

他们是“中国脊梁”

在地震发生的几天时间内,投入救灾的解放军兵力超过13万人,到震区一线提供服务的志愿者达到14万人,而要求参加抗震救灾的志愿者近109万人,李海军只是这其中的一员。

陈歆耕是国内知名的报告文学作家,所著的《废墟上的觉醒》一书,希望通过这种文字的记录,将志愿者的精神凝固为永恒的雕像。他曾将30年前的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大地震进行了仔细的对比,他发现,像李海军这样的志愿者出现在救灾一线是这两大地震中最明显的区别。陈歆耕引用鲁迅先生的话,将志愿者比喻成:中国脊梁。

志愿者的救援行动,是国家救援组织的重要补充,在某些方面起到了有组织的救援未能起到的作用。

陈歆耕认为,在整个救灾过程中,大量志愿者的涌现,是中国公民意识得到强化的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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