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怀冰
“年三十晚上,大人们要给我们三个人‘压岁钱’,装在红纸袋里,写上长命百岁,放在枕边,还要在我们每个人的景泰蓝食盒里放上用粘米面做的如意、小柿子、橘子等食品,大年初一我们一醒来不许说话,先要用手摸摸这些东西……”这是孔子第七十七代嫡孙女孔德懋在《孔府内宅轶事》中写下的话,转引在《春节简史》中,为了这本小书,民俗学者张志春先生积累了十余年。
这样的细节,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给“压岁钱”这样的琐事,前辈做得如此认真、细致。不意外的是,通读《春节简史》即知,类似的“繁琐”似已是前辈们的生活常态。“繁琐”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朋友”。以除夕为例,便有如此多的、“必须做”的项目:
贴窗花、贴门神、贴年画、贴春联、祭祖、团圆饭、守岁、给压岁钱、扮饰摇钱树……春节前便是一系列的“规定动作”,除夕后,更多的活动扑面而来。
相信很少有现代人会去完整操练这些项目。单独看任何一项,都有“不过如此”之感,串成整体,我们才能意识到,“春节”不只是一个节点,而是一个悠长、丰富的过程,它是生活的常态,而非异态。
前人过春节,与之类似,未必真的专注哪个具体项目,但一项项经历下来,春节就变得生动了——它们开始围绕着我们的心境而舞。
读《春节简史》可知,传统并不是条文规章,不是脱离真实生活的臆造与模仿,不同地区、不同人可以有自己的取舍和理解,它是“长出来的”,而不是“嫁接上去的”,它有内在的生命力,它来自前人的信仰——一切过程都是有意义的,在“有用”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待着我们去相遇。
那么,这个传统究竟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就是“充满敬意地去生活”,这也是我从《春节简史》中得到的感悟——敬意让细节丰富多彩,激活了它们内蕴的趣味。由此可知,为什么从冬至到春节,会由一个个祭祀构成,而从春节一直延伸到正月三十日,每天都有新主题,它们不是“非此不可”,而是让重复的每天也变得新鲜。
“年味”是找回来的,有趣者得之。读《春节简史》,则可增趣。